明汐听此人话里有话,绵里藏针,一时来了兴致。里头的薛湛沉默了片刻,笑道:“此话该我问您。殿下所谋深远,这人间、仙门与妖界之中各有一步大棋,我等愚钝,不如殿下运筹帷幄,这接下来的一步该如何走,薛某人实在想不透彻。”
赵桓闲敲棋子,笑而不答。
窗下的明汐咽了口口水,只觉自己似是撞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又似乎惹上了什么杀身之祸。半晌,赵桓敲够了棋子也摇够了扇子,抿了一口茶,道:“薛先生言重。我这闲来无事自己瞎想,想来想去,你说这长生之法,九五之尊,哪个更为诱人?”
明汐闻言抖了一抖。他不知里头的薛湛作何表情,只知他轻声笑了笑,道:“以殿下之慧,这两件东西还需二选一么?”
“先生说笑。”
此一说笑却哄得赵桓甚是开怀。他嘴角一扯,又喝了一口茶,眼底的余光扫了扫跟前这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人,心道,此人妖孽,若收服不了,则必不可久留。薛湛老神在在,一边任他打量着,一边接过连翘递过来的一盏药,淡然喝了,不露多余表情。
“此为何物?”赵桓道。
“长生药。”薛湛似真似假,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赵桓闻言哈哈大笑:“先生说笑。”他言罢一顿,道:“永世不尽的寿命与至高无上的权势皆为世人所求,先生所求倒颇为与众不同——都道身前身后,浮名皆浮云,你对这凌霄阁的威名这般执着,若贵师尊泉下有知,想必将深感欣慰。”
——欣慰?亦或是恨不得将其拆皮剥骨以警后人?薛湛挑了挑眉,不答。
明汐听二人对谈,听得他云里雾里不辨东西。眼看这瓢泼大雨似是小了些,他听闻一人站起身,他一惊,手头的食盒抖了一抖,忽听里头道:“什么人?!”
明汐闻言如惊弓之鸟,脖子一僵,提着食盒便往那暴雨之中狂奔而去。他隐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然雨水如注,倾盆撒在他的身上脸上,他来不及回过头亦来不及抹一把脸。明汐左突右进,不辨东西南北,只直觉性地寻了个亮着灯的门一推,房中七泽道人讶然抬头看着他,看他如落汤鸡一般狼狈而混乱。
“求道人看在师尊的面子上救我一命!”明汐边说边提着食盒往地上一跪。七泽道人须发皆白,眉眼如风霜刀刻,此时闲来无事,正坐在房中……绣花。他目瞪口呆将那秀帕一丢,将明汐往他的床底下一拖,明汐抱着食盒惊魂未定,脚一缩,一想,当真是老天爷眷顾,若这房中坐着的不是他而是旁人,自己这条狗命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可是七泽道人方才这是在……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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