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舟借力打力,以长剑往其重剑下头一挑,金石敲击之声犹如沧海龙吟。他少了一只手,行动丝毫不见得势弱,陆轻舟长剑一挽,剑刃上一簇雷火稍纵即逝。那雷光直扑鬼将军的胸口而去,鬼将军退了两步,陆轻舟侧身一指,长剑所指之处,雷光崩裂,鬼将军的青铜甲被他炸开了花。
鬼将军似被激怒了,双手握剑,一剑劈向陆轻舟的肋骨。他身后的古树应声断裂,树干连同碎石轰然倒了下来,一地湿,一地雨,一地肃杀。就在鬼将军一剑直取陆轻舟面门的时候,剑光寒彻,龙吟沧海,沧海划出的孤光将鬼将军的重剑一拦,青铜碎屑扑簌簌又落了一地。
临衍以长剑直指着鬼将军的躯体,眯着眼,形同修罗。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他的一个走字还没说出来,鬼将军顿了一顿,抬起手。他的身后传来隆隆轰鸣之声,临衍一抬头,忽见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青铜战车冲开王墓的大门向几人驶来。此马也不是马,而是青铜所雕,战车上站了三个阴兵,均手持战戈,蓄势待发。
卯时已至,天边翻起鱼肚白。
雨歇风舒,古木巍峨矗立,一缕曦光从山水交接之处缓缓铺开亮色,一笔浅调的天幕被浓稠晕染,此晕染说快不快,却足以令无头的鬼将军畏惧。鬼将军跳上了青铜战车,天幕渐白,临衍一剑朝青铜马劈了过去,沧海之锐,之清绝,之孤勇,竟生生将一匹青铜马拦腰斩断!
战车失了一马,歪斜翻转,滚落下四个活死人。活死人见了天幕之白,奔命一般往王殿中逃去。凤弈袖手拘火,一道火墙将这些人的退路活活堵死,阴兵左右四顾,相视为难,最后皆撞入火墙之中,被此燎原火种烧成了灰。
朝华缩在一旁看得诧异,片刻后,讷讷轻道:“昔年公子无忌在琥珀川大战子陵君的时候,是不是也用了这一手?”
陆轻舟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临衍,一马当先往王墓里头钻,边走边道:“先别走,王墓中或许还有活人。”
几人相互一对视,皆紧随而上。
果然如其所料,京师来的一群宝蓝色衣衫人里,由血引唤起召阴兵过境之人死了七个,还有一人奄奄一息,趴在偏殿的石墙后头,拖着半具身体,肠子与血流了一地。
那人交代道,自己月初时受了天师密令,来往这王墓之中取回一物。几人皆不知这所谓的“一物”是为一支阴兵,亦不知这所谓“取回一物”是为一活体为祭。那人还没说完便归了长河。
晨光到此时方才彻底铺了开。万顷血色劈开浓夜,一缕缕的浮光透过参天巨树,飘飘摇将此倾颓的王殿照彻而新。而子陵君昔日一幕僚——唤作柏邃——的埋骨之所,这才得见了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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