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不息的疑问与无力之感在临衍的心头萦绕不去,他有时觉得此为妖血之祸,有时又觉得,无论他沾着什么血,不祥的终究不祥。
“你再发呆,太阳就要落下去了。”朝华回过头淡淡道:“我拉你来看日落,不是让你数蚂蚁。”
此山无名,但这寒山晚照之盛景却实在蔚然壮观。石潭上的浮冰折射出璀璨的光影,临衍斜靠在一棵枯树干上往来路看了看,道:“想来现在这个时辰也不会再有人上来。”他言罢,将那烈酒猛灌了几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烈酒入喉,不似流霞仙酿甘醇,只有火辣辣的灼烧感顺着喉咙往下滚。
临衍猛咳了几口,抹了抹嘴,道:“你要不要来点?”
朝华又白了他一眼。若非晓得此人自小持身清正,骄矜得很,看他这喝酒都能给自己呛红脸的脾性,实在太过没用。
朝华接过那酒囊灌了两口,皱了皱眉,道:“……唯一的优点在于它没有参水。除此之外,实在太过……”
“不许你这般说。”临衍劈手夺过那酒囊,又给自己灌了两口。
酒水顺着他的喉结滚落入衣襟之中,朝华一瞬不瞬盯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此时距薛湛所划定的日子还有大半月,我们如何打算?”
“时日无多,”临衍道:“光探访这何家村还需要些日子,更何况他既然抓了陆前辈,想来重重机关,守卫森严,我们还得花一番功夫布局。”
他猛地将那一袋子烈酒尽数灌了下去,就手一丢酒囊,道:“所谓布局,也只剩了你我二人。砚之也不知身在何方,可有顺利脱困。”
他这一句“你我二人”,昔日在永安城中听来还未曾有现在这般绝望。便是浮世飘零,天涯不归之人,也总该有一隅安乐,朝华摸了摸他的脸,道:“我怎不知你这般能喝?那时你在桐州醉的不省人事,砚之还说你沾酒必醉。”
——那时许砚之以朝华和季瑶二人逼问他,他答不出,便不得不借酒逃过一劫。此话他固然不能同朝华说,临衍接过朝华的手,凑在唇边轻啄了一下,道:“怎么?那时候你便对我有不该有的心思了么?”
此人怎得越来越臭不要脸,朝华坦坦迎着他的目光,挑眉道:“本座从来是个自洽之人,不像你,身在江湖,心在别处,别扭得很。”
她这四字总结得太过精准,临衍细细念了数遍“身在江湖,心在别处”八个字,他负手望着渐沉之天色,摇头笑道:“还是你看得通透。确实如你所言,我这人太过别扭,空怀济世之理想,却又没用得很,实在可笑至极。”
“你这个结论又是怎么来的?”
朝华讶然道:“你二十五岁不到已有如此修为,放弃那首座弟子是你的选择,往春波苑去是你的选择,你已足够自由,也足够倾尽全力,为何还这般妄自菲薄?”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倾尽全力是没有用的。”
临衍揉了揉朝华的头发,笑得万分宠溺。他高她许多,论年岁实在可称为她的后辈,但二人同在,他老喜欢折腾她的头发,便如折腾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朝华排开他的盈盈玉手,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怎的?我又哪里惹了殿下你?”
喜欢白露点苍苔请大家收藏:白露点苍苔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