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京都,仍旧是暑日,但好在梅苑地处偏僻,也算是比别处清凉。
贺琅玥静坐在梅苑中,闭门不出,只是日头晒在身上。
“今日,他那处可有动作?”贺琅玥回过头,看着从屋中来去的则鸢,撑着脑袋的手也是多了几分酸痛。
则鸢拱手答道:“王爷下朝后便去了军营。”
贺琅玥眸子怔住,化不去眼底的尘埃,她微微的吸了口气,再偏首看着窗外的炽热骄阳。
她此时的心绪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想再则鸢的面前表露。
“去了军营好,也当去军营了看看了,过些日子便要远征。”她将一切心绪锁于心底,若是远征,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王妃您尚可不必在则鸢面前隐忍,独自黯然伤神。”则鸢看着贺琅玥失魂落魄,心底便揪了一揪。
贺琅玥并未理会则鸢的话语,眸色星星点点,“为我寻壶酒来。”
一醉解千愁,她已是许久未感受到愁之滋味。
“长公主……”则鸢显担忧状,还在原处踌躇不去。
贺琅玥听得则鸢有些不耐烦,掷下手中的茶盏,盏中的茶水险些溅了出去。
“磨磨唧唧,还不快去。”贺琅玥击案蹙眉道。
随即再将这凉茶往唇间饮去,面上火辣辣的不喜不悦。
则鸢察觉到了她的怒意,只可拱手退下,为她去寻酒喝,贺琅玥向来不善饮酒,浅酌几杯尚可,若是以此当水喝,那怕是要喝的大醉淋漓。
此时梅苑中仅有贺琅玥一人,一袭寝衣,青丝直泻,未曾绾发。
半合半闭的雕花窗牖外,皆是浅淡的日头揪着她清尘的双睫。
直至不远处看见则鸢抱着一缸酒,颤颤巍巍的走来,这酒缸足以让则鸢抱着,看见其步子不稳,摇摇晃晃,便知其酒缸是多么的重了。
则鸢将酒缸置放在地上,一声击地,险些要让大地晃上两晃。
贺琅玥的神思也随之动了动,看到地上的一缸酒,吞咽了口口水。
她扯开封住缸口的红布,沁鼻而来的是一道酒香,嗅之便能觉出其甘甜清冽,使之迷离神往。
“不错,何处寻来的?”贺琅玥抬眼,唇角勾出笑意。
“是从王府酒窖里搬来的,算是王爷的藏酒。”则鸢喏喏不敢多说,生怕贺琅玥在气头上便往她撒气。
宋南归的藏酒?贺琅玥的眼底那层雾气散去。
那她可要好好尝尝了。
她撑桌起身,从柜中寻了一道碗来,饮酒自然以碗,才能饮的畅快淋漓。
贺琅玥从酒缸中舀了一碗酒来,这气息却愈发的浓烈起来,她抿了两口,只觉喉中缓过一道干冽清甜的酒香,片刻,酒的后劲极足,直至充盈了其思绪。
一口下肚,便饮的入迷了起来,一整碗皆入喉中,饮的十分急切。
“长公主,您慢些。”则鸢在一旁看着贺琅玥这大吞大咽的饮酒,心下有些焦虑,生怕其饮出了什么事来。
但贺琅玥却不管不顾,大口大口的往下饮去,拭去唇角的酒渍,眼底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