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将没接李闵的招,侧着跑了过去,敌军便如同撞到大石上的小河,纷纷侧向两边,李闵却不饶他们,龙角槊闪电般刺出去,闪电般收回来,每次出招总是在人想不到的地方,每次收招也是以人想不到的地方,真似枝头的鸟,草中的蛇。
两阵交换阵地,白龙马已经染做红色,李闵只顾着喘气,地上又多了些尸首,多了些无主的战马。
全虎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他的战马则躺在边上大口吐出夹着血丝的白沫。
马尚封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大黑跪在他身边,耷拉着脑袋。
李闵和白龙马还站着。
李闵高举长槊,静静地看向那面康字大旗之下。
康豹催动战马。
“将军!”羯将齐道。
康豹举槊,不让他们跟上去。
康豹一人一马一槊到阵前,高声道:“你不是李闵!”
李闵静静地等着。
康豹道:“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投降,我不杀你,让你做将军,吃最好吃的饭,睡最漂亮的姑娘,住最好的屋子,别人见到你都要跪下。”
李闵静静地等着。
起风了,血腥味却更加浓烈起来,风停了,血腥味却没有停。
康豹看着李闵,放下面罩,扬槊道:“好,你是我见过最有骨气的宋人,我康豹成全你!”
康豹声落,躬身擎槊促马狂奔。
李闵同时动起来,两支槊尖几乎是正对上的,李闵摆槊轻挑,康豹略侧身避过,同时手中的槊已经扫向李闵,李闵按身在鞍上,槊杆飞过掀起阵大风。
两骑错马,各立一端。
一面是康字大旗迎风招展,另一面除了空荡荡的原野什么了没有。
白龙马四肢打着颤,李闵能察觉出来,他不能肯定白龙马还能不能跑,也许会向全虎一样,还没杀到敌阵自己已经倒了,可是此时李闵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自从当兵的第一天起,后退就不再出现在他脑子里,当初一个人面对一群路霸时他没有后退,今天他面对一群毫无人性的羯匪他也不能后退。
康豹铁面上有两个洞,洞里黑漆漆的,根本眼不到他的双眼,他手里的槊晃动着,整个人像是正在出席场贵族们经常出没的那种舞会,他的马悠闲自在,不像是匹出现在战场上的马,倒像是匹正在奥运会盛装舞步赛场上的马。
突然传来阵有节律的马蹄声,可是康豹没有动,李闵知道他自己也没有动,是谁?
李闵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片,染了血色的落日,晚霞横飞的天空,李闵觉着自己也飞了起来,就像是天上的鸟。
康豹掀起面罩道:“谁让你过来的!”
秃发术低垂着长槊道:“他已经败了,你没必要这样,一槊就可是杀了他。”
康豹道:“我没说要杀了他。”说罢带马,他坐下的马迈着漂亮的小碎步,就是那种最严苛的裁判都要由衷地称赞一声的美。
康豹背对着秃发术道:“秃发术,这是最后一次!”
秃发术将长槊插到地上,跃下马,两脚踏在染了血的地上,低声道:“秃发术知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姐!你怎么来了?”阿洪牵着马道。
绿萼小跑着过来,见阿洪身后跟着几个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光头,留着大胡须子,不像个好人,于是绿萼不禁后退了一步。
阿洪顺着绿萼的眼神看向和尚,笑道:“看,我就说要你带着帽子什么的,你偏不听,这下吓到人了吧!”
“阿弥陀佛!”和尚道:“贫僧了尘,见过姑娘!”
青石中那些看热闹的都对这个打扮怪异的人指指点点。
绿萼点点头朝阿洪身后看,只见几个骑兵,然后就是对流民样的母子,再不见别人。
阿洪道:“姐,你找谁?”忽地小声问道:“姐,是不是二小姐让你来的?”同时递过去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绿萼拉过阿洪,道:“你主人呢?”
阿洪道:“姐你叫二小姐放心好了,少主没事,就是在路上遇见这对母子……”他朝那对流民母子指了指,道:“少主就让我们反他们带回来。姐,我和你说,我家少主真是神人,看见那个小子没?”阿洪这时说话的声音自然大了起来,引得众人都看他。
阿洪挺胸叠肚像是个得了胜的大将军,道:“那小子本来是死的,可是我家少主嚼了快饼就把他救活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青石城里的人不相信,于是攀关系找朋友地朝跟着阿洪回来的骑士打听。那对母子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畏缩在一起靠在马旁。
阿洪道:“姐,我不跟你说了,把他们交接了,我还得赶回去呢!”
不等他走,绿萼一把拉住,道:“外头那么乱,你还去哪?!”
阿洪道:“我去找少主啊!”
绿萼道:“你上哪去找,老实待这儿,我已经把爹娘都接进城里了,你没事别乱跑!”
阿洪挣脱开绿萼道:“姐!我不去,怎么立功,怎么变人上人!”
绿萼急道:“谁让你去了!老实在家里自然有你的好处,姐也不用你,李——,他要是有良心,自然会照顾你的!”绿萼这话说的急,脸红起来,额上也见了汗。
阿洪不明所以道:“少主是好人,可……”
绿萼道:“可什么,爹娘都来了,看他们还让你走不!爹,娘!阿洪在这里!”
琅琊王伸着脖子看向山下的大营,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功夫,他都保持这么个姿势。
“王爷!”护兵小声道。
琅琊王叹口气,捂着脖子转身走了。
敬延寿也转身走回自己和帐篷。下人送进来一小盒水。
敬延寿道:“我不喝,你送给老桃去吧。”
下人道:“少主,你都一天没喝水了!”
“我让你送给老桃去!”敬延寿猛地一拍桌子,下人跪到地上磕头。
“你拿他撒气也没用!”
帐篷有个黑暗的角落,谁也看不清黑暗里头是什么人,这个人不出去,也不让人进去,从没人见过这个人的样子。
敬延寿摆摆手,下人长疏口气,躬身后退。
敬延寿道:“把水拿给老桃!”
下人立马拿了水走出帐篷。
“你不是说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敬延寿道。
黑暗里的人道:“走是情,留是义!”
敬延寿道:“随你怎么说,你……”
“别提她,不然我杀了你!”黑暗里的人道。
敬延寿笑道:“她……”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敬延寿笑道:“你下不去手!”
刀锋划破他的皮肤,血顺着镜子一样的刀面滑过。
敬延寿笑容定住,道:“你真下得去手!”
“我说过,咱们之间只有义,没有情!”
敬延寿道:“好,我现在让你去羯匪大营里看看情况,康豹去打谁,胜负如果。”
“知道了!”黑影闪过,帐篷里只有敬延寿一个人,他伸手捂住脖子。
一条白色丝帕飘落下来。
敬延寿微笑着拿起丝帕,轻嗅一下。
“快包上,看你留了好多血!”
敬延寿却将丝帕揣进怀里,对着虚空道:“你不是也说走吗?”
香风一阵,桌前站出个窈窕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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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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