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泓叫道:“马匹安排好了吗?”
卫兵在帐外答道:“回大帅,都已经备好了!”
徐泓道:“好,嗣儿,你这就走!”
徐嗣眼圈了红道:“爹!”
徐泓一瞪眼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记住我说的话,我就不送你出去了,让军中看见不好,影响士气。”
徐嗣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徐泓背过身去。
过了片刻道:“嗣儿走了吗?”
卫兵回道:“少将军已经走了。”
徐泓回过身,眼睛已经红色,饱胀着泪水,道:“徐信,本帅这几年对你如何?”
卫士跪地道:“若无大帅徐信早已经死在羌人刀下。”
徐泓扶起他,道:“好,今天本帅有件事托付你,你可愿意?”
卫士道:“徐信虽是氐人,也知忠义二字,大帅有话尽讲,徐信在所不辞!”
徐泓一拍他的肩膀道:“好!本帅没看错你,本帅令你带卫队追上嗣儿,护他周全。”
徐信道:“大帅放心,末将这就安排人手。”
徐泓道:“不,不是让你去安排人手,而是让你带着卫队都去,追上去跟着嗣儿去赴任,不要回来!”
徐信大惊道:“大帅!”
徐泓止住他,道:“按本帅的话办,好好帮助嗣儿。去呀!”
徐信跪在地上跪了三个磕,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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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徐嗣那崽子跑了,老东西还让他的护卫都跟上去了!你说这老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一个生着大圆脸,下巴上胡子好像钢针直立的大汉走进羊夭的帐里,坐在地上给自己倒了冷水,喝起来。
羊夭拿起水壶给他续上水,道:“慢点喝。”
另一边坐着个短须短脸的中年人,右额上有个鸡蛋大的褐色胎记,他道:“看来大帅也对战事不看好!”
大汉猛将碗拍在桌子上,喝道:“老子早看出来了,徐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早就跟着士族一个鼻子孔出气,大哥反了吧!齐王军那里也有咱的弟兄,他说了只要咱们投过去,保咱们兄弟都封侯!”
羊夭将壶在案上一顿道:“投,投,投!你就知道投!要投你投!”
大汉委屈地低下头道:“我,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哥好吗!”
羊夭道:“二弟,你怎么看?”
短须者道:“大哥,按现在看,魏王怕是不行了,军报上说邺王过不了河水,关中王军队刚出关就叛到齐王营,虽说现在看上去魏王还有些势力,可是疲像已显,所以徐大帅才找了个什么由头将徐嗣派回去,说不定已经为他徐家安排好退路,咱们兄弟也不能在魏王这棵树干等着,只该为咱们兄弟自己想了想了,再说当叔叔的抢了侄子的江山,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汉两眼亮道:“大哥,二哥说的对,说的对话!”
羊夭坐下来,摆摆手道:“你不要再说了,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大汉还要说话,短须者拦住他,拉着他走出帐。
大汉道:“二哥!你怎么不让我说话!”
短须者道:“这是个大事,容大哥好好想想,真走错了,咱兄弟的命可都要丢在这里!”
大汉不耐地舞一切短须者的胳膊道:“想想,想想!等你们想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短须者道:“三弟!你去哪儿?!”
大汉头也不回道:“气闷,老子打牲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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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凉风袭袭,昨夜之战的血腥味早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就像以前无数次发生的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之后,雨水冲下来,把所有的东西清洗一遍,表面看上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留在人心里的创作,却怎么也冲刷不了,只有时间的流逝才能些微的扶平部分人的创伤,可当你无意触碰他的时候,依然是那么痛。
马尚封独坐在大黑的墓前,边上是堆葫芦。
马尚封一个个拿起葫芦,拔开寨子,将葫芦里的美酒倒在身上,酒顺着疏松的泥土渗下去。
白龙马走过去,卧在边上,风吹过树叶,落在他们四周,身上。
李闵走过来,依在白龙马身边。
桓琴噬魂两个跟在李闵身后。
离着他们不远,敬延寿呆坐在群小土包之中,香羽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全虎拿起一个葫芦。
马尚封道:“放下!”
全虎不管他,拔开塞子,猛给自己灌了一口,将剩下的酒倒在土包上,道:“马尚封你以前说过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榻上在儿女子手中邪?今天怎么娘们一样!大黑死得其所,咱们正应当为他庆祝才是!”
老金蹲在后头,缩着手,盯着发现的一切。
马尚封道:“把葫芦放下,我不想打架!”
全虎道:“马尚封你什么意思!”
“全,全将军,马大侠正伤心,求,求你让让他吧!”阿花躲在马尚封身后,鼓起莫大的勇气,怯生生道。
全虎道:“爷们说话,你个……”
一个树枝顶在全虎的裆口,马尚封道:“你再说一句,老子废了你!树枝和剑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这个你是知道的!”
全虎手拿着葫芦,额上冒出汗。
马尚封道:“放也葫芦!”
全虎手一松,葫芦落到泥地上,泥水溅到马尚封的脸上,马尚封扔了做枝,探手将葫芦拿回来,将剩下的几滴酒倒出来,低声道:“好兄弟,这些好酒都是你的!痛快喝吧,好兄弟!”
“马大侠!”阿花胆怯地挪到马尚封边上,拿出绣着花的手帖,擦了擦溅到马尚封脸上的泥。
马尚封看了眼坐在白龙马身边的李闵,扔了一葫芦酒过去,道:“你那首诗再念一遍,这洒算大黑请你了!”
全虎道:“马尚封,李闵喝得,老子就喝不得?!”
马尚封眼皮都没抬,道:“老子的酒是给好汉喝的,不是给朝廷鹰犬喝的!”
全虎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阿花急道:“全将军!全将军!”
马尚封道:“不用叫了,他不属于这里。李闵,念吧!”
“好!”李闵喝了一大口酒。
噬魂一直盯着李闵,见他喝了一大口酒,急道:“李闵,你少喝点,你身上还有伤!”
李闵浑在意,抹了把嘴,笑道:“葡萄美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马尚封猛喝一口道:“醉卧杀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叫好。
“出来!”香羽轻斥一声。
噬魂跃身到李闵前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要误会,在下只是路过,一时听见你们吟的诗,不禁叫声好,见谅,见谅!”
从树后走出个人,中等个头,平常人的模样,带了个大帢帽,将额头都盖住了。
这人走上前,道:“在下姚斯文,不知这二位兄弟如何称呼?方才的诗是何人所做,请不要见怪,在下不好酒肉,专是诗文一道,视之如命!”
马尚封道:“滚!”
姚斯文道:“哎!你这人为怎么如此说话!”
噬魂右手一晃,寒光闪过,姚斯文身后的一个碗粗的树枝应声而断!
姚斯文额上见汗,一拱手,转身便走。
老金凑上来,朝李闵轻声道:“李将军,方才那个人有问题!”
李闵道:“什么问题?”
老金道:“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他像个探子。”
李闵道:“不要多事,齐王事就让齐王他们去管吧,咱们做好自己的事!”
老金点点头,退回去,那个他从禁军里带出来少年低声问道:“金叔,你为什么说方才那个人……”
少年的说话声音很小,越往后边上的人越听不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金听完他说话,低声说了几句,说话的声音也很小,边上的人更听不着。
日头西坠,李闵道:“马大侠,明天再来吧!”
马尚封猛站起来,道:“算了,不来了,以后再来!”
噬魂桓琴扶着李闵倒起来,马尚封突然转回身道:“李闵你欠我一条命!你知道该怎么做!”说罢转身便走。
噬魂哼了一声道:“马尚封这人真是不讲道理,和李闵有什么关系!”
李闵叹道:“马尚封这是要拿天下人的命给大黑陪葬!”
桓琴道:“什么意思?”
香羽扶着敬延寿走过来,香羽看着马尚封的背影道:“马尚封一生所爱无非三样,一是姐姐,二是大黑,三是酒,马尚封不是疯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姐姐是谁?”噬魂问道。
香羽看了敬延寿一眼,没说话,扶着他走了。
噬魂轻哼一声,桓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阿牛,咱们也回吧。”
李闵被两个姑娘挟在中间,只得点点头。
白龙马却卧在大黑的墓前不起来。
李闵俯身过去,只见白龙马竟在流泪,李闵摸着白龙马的头,叹道:“好兄弟,咱们回家吧,明天再来看大黑,好不好?”
白龙马伸脑袋在李闵脸上蹭了蹭,站起来,跟着李闵三人回了李氏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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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道:“怎么一个人也不见了?”
阿花爹迎上来,道:“主家说已经空出地方,请敬少爷过去住了,敬家人走都跟着过去了。”
阿花爹边说边向噬魂身后张望。
阿花扶着马尚封走进院里,正与她爹的眼神对上,吓得她急缩回手,马尚封没有准备,身子一歪,阿花忙扶,可马尚封还是靠在阿花的身上,阿花的脸登时就红了。
阿花爹怒道:“你个死丫头,一天就知道往外头跑,你想饿死你老子是不是!”
阿花急道:“不,不是……”
阿花爹喝道:“还愣什么!还不快做饭去!”
阿花扶着马尚封,低声道:“我,我把马大侠扶进屋里,就去做!”
马尚封:“阿花扶我进去。”
阿花没来由的脸一红,扶着马尚封进了屋。
阿花爹气得直跳却徒呼奈何。
莲叶父母也迎上来,莲叶娘推着莲叶急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价!还不快给少爷夫人们倒水!”
噬魂尴尬道:“什,什么夫人!你们可别乱说话!”
桓琴看向李闵,李闵笑道:“进屋去,进屋去吧,我还真有些饿了!”
莲叶娘急道:“少爷饿了,莲叶快给少爷做饭去!”
桓琴道:“你就知道吃,也不看看白龙马。”
李闵回头一看,只见落寞地白龙马卧在临时的马棚里,头放在大黑的鞍子上。
噬魂黯然道:“马也有情何况是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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