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杭州府一间客栈歇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便开始了分道扬镳——沈睿许佑德到昌化县里去了解张户的情况,阳伯公和沈镜邹胥之则是在杭州城里呆着,以应对突发情况。
沈睿略感疑惑:“有什么突发情况。”
阳伯公:“万一杭州知府硬是要定下谢琼小哥的罪过,我许是能拖延上些许时候。”
沈睿一喜:“阳伯公和杭州知府有交情?”
阳伯公笑了笑,“没有。”
沈睿泄了气,勺子在白粥里搅拌了两下,闷闷不乐:“那还怎么拖延?”
阳伯公:“我朝律例不是摆着玩的,若要定罪定是要进行审判的。如若真到了这一步,我就去衙门门口击鼓鸣冤,总也不让谢琼小哥这条命在这几天给送出去!”
许佑德拱了拱手:“得阳伯公此言,我和沈睿也好安心办事了。”
阳伯公微一点头。
许佑德瞧见沈睿还在那用白瓷勺子一下又一下翻倒着白粥,怎么地都不肯送进嘴里吃上一口,心里便明白这姑娘怕是嫌弃这家店的早饭难吃了。于是便轻咳一声,正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行一步。”
阳伯公极为体贴地建议:“坐着马车去。”
许佑德笑道:“那倒不必,我们只两人,骑马去还稍微快些。”
阳伯公惊愕地看了沈睿两眼:“想不到大姑娘竟还会骑马?”
沈睿放下了勺子,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腰板儿:“我会!”
沈镜勉强地吞下了嗓子口一个大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她会!我家睿儿从小被当作男孩子养,男孩子会的她基本都会。”
阳伯公悠悠地喝了口粥:“那教养得真是不错。”
沈镜:“就是女孩子该会的她一个都不会了。”
沈睿怒了起来,瞪着自家哥哥问道:“我哪个不会了?”
沈镜:“女红,你会吗?”
沈睿:“......”
几人还是比较有文明道德素质的,出门在外,客宿客栈,没开始动手脚上的动作,只在言语之间鸡飞狗跳地吵闹一番,便收了性子偃旗息鼓,各自奔赴自己该去的指责之中。
许佑德好说歹说把暴躁的沈睿给哄出了门。
沈镜偏还在找死,抬着脑袋朝着自己妹妹笑了一声:“略略略!”
沈睿火气又窜上来了:“你别拦我!我要和他一决高下!”
许佑德:“带你去吃小糕点!”
沈睿一愣,乖巧起来:“哪儿有糕点?”
许佑德仰天喟叹:“还真是个吃货。”
新鲜糕点都讲究第一炉出来的最香。大早上的,沈睿正赶了个巧儿,吃上江南第一点心芳亭斋刚出炉热腾腾的凤眼酥。
这凤眼酥可谓远近闻名,排队的队伍逶迤如蛇,屁股间扭到了隔壁巷口的前头。光排队时间便要将近小半个时辰,许佑德趁这个时间去租借了两匹好马,再回来的时候沈睿已经拿上了东西。
许佑德问:“怎么不吃?凉了怕是就不好吃了。”
沈睿眼睛晶亮,把手上敞开的油包递给上去:“好东西得一起吃!这糕点可好吃了!”
许佑德摸着下巴:“奇了怪了,你不是还没吃吗?那你怎么知道糕点好吃了?”
沈睿:“......”
许大爷因为嘴欠又挨了沈大姑娘一记打,扯着嗓子的唉声呼救,这才总算是喝止了暴力行为。
两人吃饱喝足精神倍儿棒,出了城翻身上马便加鞭得朝昌化赶去。昌化就在杭州府边上,早上出门马不停蹄,待到刚入夜时候便已经到了昌化县。
沈睿擦了擦自己的汗,顺便也给马捋了捋毛:“若是平地倒好了,估摸着中午就能到。可这路途怎么全是山地?”
许佑德:“老话说浙江,是七分山两分水一分田,可见群峦叠嶂之密集了。”
沈睿摇头感叹:“真难想象了,这么个地方是怎么做到‘苏湖足,天下熟’的。”
许佑德:“良民,好官。”
沈睿:“难得的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褒扬的评价。”
许佑德笑道:“你莫非听不出来我这是在讽刺?你瞧,我们这不是打算来查反民和贪官来了?”
沈睿借着迷离的月色瞧着他,月光太过清冷,照得许佑德的嘴角挂着一派凉薄的浅笑。她盯着这笑容看了会儿,忽然笑道:“我们不妨打个赌?”
许佑德报以感兴趣的微笑:“哦?打什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