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石音和云楚璧各推开一扇门,借着屋外孤凄的月光,能看到里面有个黑衣人躬身正在扶着桌子上倒了的烛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脚下急急窜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的时候真的是活该你倒霉,倒了的烛台上老鼠咬的牙印明显,断了的蜡烛惨兮兮的半挂在台上,引起一阵响动的其实是那只老鼠,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在里面鬼鬼祟祟的某个人,真是躲也躲不过。
云楚璧抽出沉凌剑,眯了眯眼,“谁?”
那黑衣人背影僵了僵,转过来的时候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剑就迎了上去,石音没带剑随身,身体也是没什么大力气,被云楚璧一把揽进怀里躲开了短剑的攻势。
云楚璧把她往一旁一推,“在那里别动。”
石音知道自己现在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老老实实躲在一旁待着,方才云楚璧揽她的那一下还有着些许温暖的意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他护住的胳膊,苦笑若她是方烟若她也恨她。
云楚璧可没那个心思,对方来势汹汹,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疑他和方烟若有关系所以急切的心思多,还是愤恨他大半夜来方烟若屋子里乱翻乱碰所以生气的心思多。
沉凌剑刺了个空,那人一个转身跳在桌几上,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一串物什,只消一下,沉凌剑便再也没有了动作。
那是一块碎玉,下面用五彩绳打的缨子一看便是初学者,有些丑陋,但是十分用心,下面拧拧巴巴的,像是没打好解开正准备重新打,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很久都没有人再碰过它。
这断断续续的缨子仿佛带着某种预示,用心良苦却不由得中途暂停,甚至十年百年都不会有人再去动它了。
石音明显看到云楚璧的眼圈在那一刻变得通红,“……谁让你来拿的?”
“你猜啊。”那人声音低低沉沉,和那天晚上袭击石音的还全然不同,“你明明知道,何苦来问我。”
“她让你带走……为什么?”云楚璧缓缓放下沉凌剑,“是想要接着打吗?”
那人眼睛里有着明亮的光,“不,当然是因为,”他停下,十分欣赏云楚璧现在的表情,“因为它太丑了啊。”
“你闭嘴!”云楚璧猛地吼了出来,这么多天的等待与挣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声音凄厉的让石音都一抖,“太丑了,太丑了……丑不丑,要不要,凭什么要你一个外人来管?”
他一伸手,“把它给我。”
那人握了握玉佩,下面的缨子随风飘动,“不是我要不要,是她要亲自了结,啊,你还不知道吧,四方阵犯难当天她就在十方坞,后来就失踪了,啧啧,现在才出现,你说为什么呢?”
他话虽然对着云楚璧,看向的却是石音,“有人说了点话,让她难过极了,于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十方坞来毁掉这些东西,可惜呀,天不假年,就这么撞上了四方业火。”
“时至今日,你还是不相信吗?”
你是说、你是说……云楚璧踉跄两步,不敢置信,他总以为自那日他最后一次见她她就远走高飞,却不想是回了十方坞,更没想到会遇上四方业火,如此说来,活下来也是万幸的。
可好笑的是什么啊云楚璧,她成了这番模样,居然是你和石音共同促和而成,她万念俱灰决定回十方坞拿了东西,要么毁灭要么走,结果他们却让她逃无可逃,云楚璧,她凭什么不恨你,凭什么原谅你?
那人看着云楚璧盯着那个缨子直到眼睛通红,还是咬牙道,“把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