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巷静疏,只可怜小玉莲眼睁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又要重入虎口,只得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在麻石板上,苦苦哀求。
这架式,王八们见得多了,哪里听她这些,拎起这弱女子,如同拣根灯草一般,又张口骂道:
“她这臭货,害得老子,出了一身的汗!”
正欲拖走,只见一个瘦条后生来到巷中,没等王八们看清,那人抢上前一个“金猴掐枝”,双手如同两把钢钳,死死卡住两个王八的臂腕,直痛得王八喊天叫地,忙不迭松开了拎那女子的手。
后生见王八放了手,向王八揖道:
“刚才冒犯了各位大哥,兄弟赔礼,众们大哥手下留情,这女子,我买了。”
说完,伸手从腋下取出一包碎银,摔在地上,再打一躬,转身拖了玉莲,拔腿就走。
殊不知桃源后街的王八们,平日里都是倚仗着前街的官府生活的,哪里吃得下这青皮小子的闷气,那领头的一声吆喝,几个人一哄跟了上来。
那后生也不言语,选定一块满是疙瘩的麻石岩板,将右手伸平,吸一口气,用掌往那石板上轻轻抹了个来回。
发出“咔咔嚓嚓”的声响,放出打铁般的火星,几抹之后,他朝石面上只吹一口气,立时,那石面平滑如镜,后生却稳当当坐定,笑道:
“诸位追到这儿,有什么指教,请说吧。”
众王八见这功夫,一个个伸出舌头,半天也收不回去。听到后生这么一说,齐刷刷跪倒在地上,直说:
“领教大哥神功,小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
那后生子见了,也不答话,携了玉莲,慢慢离去。
这后生用的叫做“回天乾坤掌”把气运在掌上,功夫用了起来,自有回天旋地之力。
众王八本是欺软怕硬之徒,见这绝伦无比的招式,哪能里再敢多嘴多舌,何况还有一包碎银回院交差,就只好眼瞪瞪地由着他去了。
后生拖着玉莲穿街过巷,来到十字路口,眼看四下无人,又从包袱中取出一锭白银,递到玉莲手中,说道:
“小妹妹,这点银两你拿去做盘缠,回家去吧!”说完,又见玉莲肩上破了个口子,就又脱下了自己的衣衫,递给了她。
玉莲身披衣衫,手捧白银,不知道如何是好,“嗵”地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难得恩人仗义救,请留个姓名,就是今生无法报答大恩,也让我来世做牛做马,给大哥效劳,不忘记你呀!”
等到她连磕了三个响头,抬眼一看,只见那后生已经背转身子,大步流星,走出了几十丈远。
这一下,弄得玉莲更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这女子虽然年少,心也不是石头长的。
再者她还不知道,自己家门朝哪边开。人海茫茫,栖身何处?想到这里,她挺起胸膛,望着前面的背影,一步一趋,跟了上去……
从此沱江河中,又多出了一只渔船,龙虎洄边,又多出了一幢茅屋。
兄妹二人,打渔为生,虽是异九姓,亲似同胞。那当妹妹的,就是玉莲,改名辛妹。
哥哥就是雷桅。
一月月,一年年,哥哥是从心里叫妹妹,妹妹却只在口里叫哥哥。
女满十八岁,提媒的踏破门坎。小妹妹就是一个也看不上。那一番心事,却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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