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了!”
柳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声,“陆兄弟,师傅他们一直念着呢,可来上游寻我们。”
“一定!”
陆安平郑重地拱拱手,随即纵身跳入江面,几息功夫,便到岸边。
柳迟回过身,收好五华丹方、两卷黄册、以及墟市换来的书符材料,便轻拨起竹篙。
“豆子关、打瓦鼓。阳坪关,撒白雨。豆子山,白雨下,娶龙女......”
夜风轻吟,那曲明快的西南乡谣也渐行渐远,最终消散。
......
......
沅江岸边,两道身影默默站着,浅草倒伏在两人脚下。
“裴将军,”耿松风扯了扯直裰,脸上露出一丝谄媚,“那人便是打伤林少爷的陆安平?”
裴度负手而立,淡青长衫随风轻卷着,并没有说话。
“留陵山遁甲宗早没落了,那小子还不到琴心境,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耿松风眯起眼,盯着对岸那道人影,义愤道:“要不,给他个教训?”
“无妨!”
沅江无声流过,裴度低声说了句,脸上满是倨傲。
“这陆安平修为薄弱,个性也偏优柔,真是令人失望呐!”
他惋惜地叹了声,随即道:“不妨等林腾蛟放出,你再陪他一起动手!”
耿松风见状,只得讪讪地笑了。
“区区一副龙鳅筋,便如此贪心.......”
沉默片刻后,裴度摇了摇头,“好歹是一郡正一观主,真是丢了龙虎山气度!”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竟是如此随意与讽刺。
“小道鲁莽!”
耿松风将头埋得更低,沉吟道:“不过也证实,陆安平确实与排教有关!”
“排教终究是江中一群泥腿子罢了,毕竟不入流;那积石琼泉也算难得——”
裴度鼻尖耸动了下,似乎不喜那丝龙鳅腥味:
“说到这,墟市中那老叟你怎么看?毕竟偷偷跟踪了半晌!”
“禀将军,”耿松风掖了掖腰间龙鳅筋,小心地道,“老叟应该是俗道,懂些医理,意外得了副丹方罢了......”
“窍穴都没开几处,并没什么特殊!”
不远处山丘黑魆魆的,修行人早已散去。
“初看之下,老叟也算骨骼清奇!”
裴度若有所思,接着摇摇头,“罢了,我这便回林府!”
“可是吴姑娘即将洗髓筑基?”
耿松风刚说出口,便觉有些不妥,忙低下头。
紧接着,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他抬起头,这位得真仙眷顾的应龙宫弟子早已腾空百丈;唯有浅滩草泥中,纯白面具孤零零躺着。
“不知此生还有没有希望,成就腾云境真人,享寿三甲?”
耿松风幽幽叹了声,心中艳羡而恐惧,“年纪轻轻便腾云上境,连田彦和当年也没这般修为!”
他随意丢掉雷公面具,隔着衣襟摸了摸潜龙符及黄芽丹,缓缓走开。
......
......
翠微书院,下学的钟声响过许久。
张灵潇穿着那件绣有兰草的青衫,撸着袖子,坐在案前读书。
“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
天色完全暗下去,他才意识到还没有掌灯;正当他起身,准备将烛台上五根深浅不一的蜡烛点燃时,细微的风涌来,旋即烛光摇曳。
“拜会过袁山长了?”
张灵潇有些期待,总感觉这位曾经的蜀山七子之一,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良久的沉默后,烛火跳动了下,阴叔的声音满是叹息:
“风烛残年罢了!”
“袁真人神通俱丧,并未注意到老仆存在,与藏书楼那森然剑意形成了鲜明对比......或许那剑意便是他最后的光彩!”
“唔——”
张灵潇神情变得黯淡,叹息了声,“得道成仙终究是少数,我龙虎山张家也不过祖师一人!”
“几十年也好,几百年也好,总归要死的......这样,”他停顿片刻,揶揄道,“阴叔你就有些同伴了!”
“凡人身死,几天内魂魄便消散了——”
阴叔刚解释几句,忽然觉得不妥。
“没关系!”
张灵潇爽朗地笑了声,随即捧起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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