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光,充满了柔情美意与温馨美好,无限的美轮美奂,无比的心旷神怡。她不禁嘴角浮起了微笑,欣然陶醉。
但每次蓦然惊醒,回到现实,顿时又化作无尽泪水。
日不能眠,夜不能寐,生不如死,终究醒不如醉。
于是,她尝试酒的滋味,从起初的辛辣、苦涩,无法入口,逐渐能让她忘记现实,分不清现实,甚至朦胧中还能见到郑异。
酒,可以让她拥有郑异。而且,饮得越多,眼前的郑异便越加清晰、真实,是那样的从容镇定,是如此的自信潇洒!
她终于知道,此生只要不离开酒。也就不会离开郑异。而且,清醒时太痛苦,因为看不见郑异,索性不如时刻醉着,与他形影不离,一同再次出塞“便宜行事”,同乘一马躲避追兵,同处一洞遮雪避寒,再遇神仙眷侣似的温芝夫妇,再上白山假扮姐妹,再趋千里辽东奔赴戎机……
楼阁之上,金阳夕霞,将蓝色的天空与朵朵白云,涂抹上一层绛色的薄暮淡辉,也映红了南宫内的那些傲然林立于楼道中、廊檐下、阶梯上的威武汉军们的甲衣与长戟。
可惜,这里汉军虽多,却唯独少了自己心目所瞩的那一个,她叹了口气。刚想到少了一个,忽又想起生性暗弱的大哥东海王早已撒手人寰,眼下二哥济王又因谋反未遂就此沉沦消极。
先帝何等英明神武,母后又是名门望族,可事到如今,这些兄长一个个如此潦倒不堪,身上看不到先帝与母后的丝毫英气睿智,而且,将最终挫败二哥图谋并险些令他随大哥而去之人,竟又是自己日思慕想的意中之人。
怎么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她恼怒自己的意念竟不能自已,仰头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此时,天地之间的光景已与适才大不相同。
不知何时,风云已然悄悄汇聚,刚刚还洁白明净的云端此刻仿佛侵进了墨汁之海,被涂染得污秽不堪,渗出无尽的暗黑之色,翻滚着,奔腾着,耳边时时风声鹤唳,面前阵阵风沙扑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而,此刻眼前突现的震怖情景,并没有令她象从前一样吓得翻身逃回堂内,不知为何,却反而隐隐生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究竟在何处见过呢?
她凭栏凝思。
穆姜、媛姜早已闻声出来,上前搀她回去,却被当即厉声喝住,不许她们打断她的沉思追忆。
她想起来了,那是从赤山乌桓铁骑的重重包围中,郑异与她一同尽情驰骋,冲脱而出。
当时,他本欲前往幽州,后来识破敌方意图,遂转向辽东,当时她已经无所畏惧,也无畏远近,只求与他在一起即可。
那夜就是这种天气,风起云涌,天如倾墨,大地失色。
她迎着风雨,举目环顾,苦苦寻找着郑异。只可惜,直至风雨过后,浑身皆已湿透,哪里见到郑异的半分影子?
穆姜、媛姜也在风雨中苦苦相陪,不愿舍弃她独自入内避雨。
她失望的吩咐道:“去把酒拿来,然后你们先进去。”
穆姜道:“公主,你的衣服都已被淋透了,且去换件干净的,再继续饮酒不迟。”
关雎恍若未闻,道:“媛姜,快去!”
媛姜无奈,只得转身入内,又拿了一觥酒出来。
“你们且先入内去换衣衫!”关雎命令道。
穆姜、媛姜知道不能违逆,只得一同退下。
关雎转身,继续望向天边,适才浮出的景象此刻忽然已荡然无存,她使劲闭上双目,努力回忆,脑海中依然是空白一片。
“岁月骛过,山陵浸远,孤心凄怆,奈何奈何!”
吟罢,她又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眼前已是燃起一片灯火,更是不见郑异身影。她愤怒的将酒觥掷到地上,正欲亲自回去取酒,就在转身一刹那,昏暗的天际忽然划出一道眩目刺眼的闪电,大地被照得亮如白昼,惊人的一幕突然出现了,她的眼角余光似乎在哪里扫到了郑异!
虽然只是蓦然倏过,但她坚信自己看到了有血有肉的郑异,绝对不是幻觉。
他穿着虎贲军的衣甲,这是郑异以前从来没有穿过的!
她缓缓转回头去,小心翼翼,生怕回眸太快,适才看到的那个身影便会消失不见,又怕是自己思念郑异过度,而错把其他人看成了他。
当她凝视过去,屏住呼吸,仔细辨识清楚时,激动得差一点昏厥过去。不错,那人赫然就是郑异!
但见他身着虎贲军红色盔甲,手执着被身后灯火映得明晃晃的大戟,站在台阶之上,肃然而立,威风凛凛,英气勃勃,在一排甲士之中,有如鹤立鸡群。
无问是什么原因,让他会神奇的站在那里?只要是他就行。
“天哪,真的是郑异!”穆姜与媛姜齐声惊呼,不知何时,她们二人已经站在了关雎的身旁。
“公主,需要把他叫来么?”媛姜道。
“此刻,他还在岗上,不妨等他值完勤再去?”穆姜道。
“他如何会在这里?又如何从越骑司马被降为了虎贲军甲士?”媛姜道。
“说不定是为了公主,甘愿自降成甲士!”穆姜道。
“公主,你去哪里?”媛姜叫道。
穆姜这才注意到,目光始终片刻不离那名甲士的关雎,早已悄无声息的趋步下楼,向他冲了过去。
穆姜与媛姜也赶紧奔下楼去。
“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不来见我?”关雎噙着热泪,望着面色被灯火照得通红的郑异道。
郑异手扶大戟,目视前方,却不答言,如同雕像一般。
“郑异,快回答公主问话!”穆姜斥道。
“天哪,他不是郑异!”媛姜突然惊呼。
“不,他就是郑异!”关雎道,“他一定是郑异!”声音却变得充满失望的虚弱,“他不应当是别人,只能是郑异!”
她此刻也看了出来,眼前这个“郑异”比她的那个郑异,要略高略壮一些,特别是缺少了那份儒雅从容的气质。
“何人在此大声喧哗?”远远的有人喝道,一员汉将阔步走来,“啊,原来是关雎公主,末将马廖拜见公主!”
“本宫问你,这是何人?以前为何从没见过?”关雎问道,她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
“此人乃是今日才奉陛下诏令从宫中禁军调入臣的虎贲军中,他叫檀方。”马廖道。
“檀方?他就是檀方?”关雎诧道。
“他确是檀方。公主此前认识他?”
“不!等下岗后,令他来见本宫,有事相询。”关雎道,说完带着穆姜与媛姜回了宫。
“诺!”马廖朗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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