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步出府门,郡主赵予娴问道:“妹妹当真愿嫁李青安?”
维君浅笑道:“为何不愿?母亲所言,鞭辟入里,字字珠讥,嫁与李青安,可得自由,若嫁旁人,恐会深陷宅门内斗之中,周旋应酬府外之事。况且兄长也曾提及,李青安不擅谄媚,为人刚正端方,深得圣恩。若女子总归要嫁人,嫁他又有何不可。”
赵予娴细细咂摸维君之言,仿若恍然大悟,若让她整日足不出户,困于府中,岂不憋闷煞人。念及维君若嫁与李青安,日后还能时常相见,顿时喜上眉梢,说道:“妹妹所言甚是,只要能日日瞧见妹妹,你嫁与何人,我皆赞同。”
维君望着纯真烂漫的郡主,心间暖意四溢,却又悄然泛起一丝酸涩。郡主金枝玉叶,自是能嫁钟情心悦之人,无需似寻常女子般,于婆家谨小慎微,仰人鼻息。思及此处,维君暗叹,权势仿若坚盾,确能护人周全,予人方便。
二人行至铁匠铺子,前些时日,郡主特在此处订铸两把短刀。铁匠师傅见二人前来,忙不迭自后堂捧刀而出,满脸堆笑道:“姑娘请看,此刀以玄铁锻造,锋刃锐利,吹毛可断,且材质殊异,永不生锈。” 维君与赵予娴接过短刀,轻抚刀刃,目露惊讶之色。比意料中还要好上许多,往后也算有傍身之物了。
离了铁匠铺,外间长庚街喧闹非常,行人熙攘,吆喝声、嬉笑声交织错落。二人携手徐行,于诸般摊位前驻足流连。途经怡人坊,遂入内遴选,购得数匣精巧糕点,仿若艺术品般玲珑剔透,而后心满意足离开,往望月楼而去。
踏入望月楼,店小二匆忙迎上,伶利将二人引至二楼雅间。维君临窗落坐,正欣赏窗外景致,眼角余光忽瞥一人身影,凝眸细看,竟是林允泽。但见其人一袭石青色衣衫,步伐悠悠,须臾已步入楼内。
维君霍然起身,急忙掩上雅间大门。赵予娴见状不由一怔,疑惑问道:“妹妹,瞧见什么了,这般惊慌失措?”
维君胸脯急剧起伏,玉手轻抬,缓缓抚上心口,试图平复那紊乱的心跳。她低声喃喃道:“是林允泽…… 他竟也来此用膳。此刻若相逢,我委实不知该以何言相对,更何况再过一月他便要成婚,我与他二人,还是避开为好。”
这一瞬,往昔与林允泽相处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那些曾有的期许、心动,如今都化作了酸涩与难堪,她只盼能速速离开,莫要再生纠葛。
这一顿饭,食不知味,两人皆是沉默寡言。用罢饭,二人正欲悄然离去,只听对面雅间蓦然传来林允泽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送来。”
本盘算着悄无声息地抽身而去,奈何命运弄人,还是被林允泽瞧见。他双颊跎红,酒意微醺,脚步踉跄地晃至雅间门口,扬声喊道:“维君。”
维君与郡主仿若未闻,径直往前行走。允泽见状,心焦如焚,疾步上前,伸手拉住维君的胳膊,眼中满是恳切:“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我们进雅间说话可好?”
此刻正值晌午,楼内用饭之人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在这走廊之上拉拉扯扯,委实不成体统。维君略一踌躇,终是与郡主一道,随着允泽进了那雅间。
维君入内坐定,柳眉轻蹙,问道:“林公子有何话,但请直言。”
允泽仿若迷途孩童,手足无措地立在门口,嗫嚅许久,才开口道:“我只想娶你,可是父母逼我娶王瑜,我对她毫无情意,满心满眼,唯你一人。”
维君冷哼一声,美目含霜:“那林公子的这份‘喜欢’,我该感恩戴德吗?”
“并非如此!” 允泽急切辩解,上前两步,“遇上你,我才是那个该感恩戴德之人。那日,我同母亲言明要娶你,偏生王家小姐重病卧床,王夫人气势汹汹来府中逼迫我母亲,我母亲急怒攻心,当场吐了血,吐了好多血…… 她以性命相逼,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维君蛾眉倒竖,怒目而视,心中的决绝愈发浓烈:“那与我何干?你既没本事忤逆父母,就不该在女子面前轻易许诺。我陈府虽非簪缨世家,高门大户,却也并非籍籍无名之辈,我亦不是非你林家不可。你既已做了选择,就莫要再来招惹我。往后,还请林公子莫要再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想听,想必你的未婚妻也不愿听闻你对另一女子倾诉深情。自此,你我各走各路,往后相见,权当陌路,告辞。”
言罢,维君与郡主快步走出望月楼,独留允泽一人,呆坐于桌前,泪流满面,怅然若失。此时的允泽,满心懊悔,望着维君离去的方向,知道自己亲手弄丢了最为珍视之人,却无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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