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议亲风波
酒足饭饱,丫鬟婆子们训练有素,手脚麻利地将残羹冷炙撤下,须臾,又端上了精致的瓜果糕点。二狗与香草在园子里欢闹嬉戏了一上午,精力耗尽,吃饭时便已在客房沉沉睡去,此刻方才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只觉腹中空空,便哭闹着要寻娘亲。香草无奈,只得牵了他来到膳堂。二狗一入膳堂,双眼瞬间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些从未见过的奇珍异果,一时按捺不住,伸出两只小手,作势便要将满盘果子揽入怀中。
李青安见状,脸色一沉,声若洪钟,呵斥道:“二狗,不可这般莽撞!需知吃多少拿多少,你若尽数拿去,旁人又当如何食用?”
尤氏听得儿子被训,心下慌乱,忙不迭将二狗手中已然抓起的葡萄放下,只是慌乱间,有些葡萄已然被挤压破碎,汁水滴滴答答落下,在盘中晕染开来,瞧着颇为狼狈。
肖玉凤见此情形,忙出言打圆场:“孩子尚幼,莫要太过苛责。那一盘葡萄,你且拿去吃吧。”
二狗闻得此言,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将一盘葡萄挪至跟前,也不顾汁水沾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尤氏见状,也拈起一块甜瓜,置于唇边浅尝,那清甜滋味刚一入口,便觉齿颊留香,她一连吃了四五块甜瓜,目光自手中甜瓜移开,这才发觉指尖已在不经意间染上了些许瓜瓤的汁水,身后丫鬟甚是机灵中,忙送上浸湿的帕子擦手。
曾宝富酒足饭饱之后,犹未尽兴,瞅见案上剩余的甜瓜,又起了馋意,全然不顾旁人目光,再度大快朵颐起来。待身后丫鬟手脚麻利地送上一方浸湿的手帕,以供他擦拭沾满瓜汁的双手时,他竟借着接帕子的当口,色胆包天,在丫鬟紫鸢手上肆意摸了一把。紫鸢何曾受过这般轻薄,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手中帕子差点掉落在地。
这一声惊呼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肖玉凤本正与婉蓉低语,此刻闻声抬眸,眼神瞬间如利刃般直直刺向曾宝富,那目光中饱含着愤怒与鄙夷。曾宝富却仿若未觉,只是嘴上嘟囔道:“不过一个丫鬟罢了,摸个手也这般大惊小怪。” 那语气,满是不以为意。
李青安见状,脸色一沉,当即呵斥道:“表弟可是吃醉了酒,也不看这是何处,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行径,成何体统。”
唐翠花瞅了瞅紫鸢,撇撇嘴说道:“丫鬟不就是暖床的吗,摸个手又没掉块肉,青安你也不要说你表弟了,他又不懂高门大院里的规矩。”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露讶色,想不到她竟如此溺爱袒护儿子此等行为。
赵予娴坐在一旁,本就极为反感曾宝富吃相难看,却不想品性也这般不堪,刚要起身仗义执言,身旁的维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本就成不了一家人,何必费那唇舌。” 赵予娴虽心有不甘,咬咬牙,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性子,重新坐了下来,只是眼中的怒火未消,狠狠瞪了曾宝富一眼。
唐翠花此时酒意上涌,双颊酡红如霞,眼眸深处却尚有几分清明。她睨了睨案前精致糕点,心下虽有品啖之意,怎奈腹中早已胀满,忍不住打了个颇为响亮的饱嗝,末了,咬咬牙,终是将那馋虫强压了下去。
念及今日前来还有要事,遂正了正身,清嗓开口道:“亲家,您且思量思量,何时前来下聘为妥?咱不过是寻常人家,没那些繁文缛节,那三书六礼之类,权且略过便罢。订了亲,挑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了,往后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比啥都要紧,亲家以为如何?”
陈奎年闻得此言,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之色,正要开口驳斥。肖玉凤却抢先一步,目光转向李青安,轻声问道:“青安,你意下如何?”
李青安闻得问询,忙不迭站起身来,恭敬回道:“一切但凭伯父伯母做主,青安绝无二话。”
肖玉凤微微颔首示意,继而面容端肃,凤目含威,正容言道:“自古以来,婚娶大事,无论嫁女于外,亦或迎媳入门,皆谨遵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之制。此乃列祖列宗代代相承,以正人伦、尊风俗之根本规矩,历经千载,承载着家族体面与门风教化,断不可因一时之便、一己之念,便轻易废弛抛却。其间每一书、每一礼、每一聘,皆蕴含深意,关乎姻缘顺遂、家族昌盛,稍有差池,恐乱了章法,失了底蕴,为世人所诟病。”
唐翠花听闻此言,脸上笑容瞬间一僵,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亲家母规矩实在是忒多,自家不过是寻常农户,哪有钱经得起这般折腾,可当着众人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干笑两声,勉强扯动嘴角,开口道:“亲家母,您这话说得在理,咱虽小门小户,也知晓规矩重要。我也是心急,盼着能早日促成好事,待青安的事定下来,咱也该回家收庄稼了,没有那么多闲暇留在京中呢。这农事不等人,误了农时,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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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下载上一章 ← 章节列表 → 下一页加入书签李青安听得舅母这番言语,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抱拳行礼后说道:“舅母不必如此着实着急回去,今年不若请人帮忙收割便是了。嫁娶一事,人生中唯此一次,意义非凡,还是要慎重对待才是。况且伯父伯母既已将诸多事宜点明,定是期望能把婚事操办得周全圆满,咱们依从长辈安排便是。”
肖玉凤见他态度诚恳,神色稍霁,微微点头后又道:“既如此,这聘礼一事,便按祖上传下的规制来筹备。男方需备下大雁为礼,此乃忠贞之象征,寓意夫妻间不离不弃;再备上羊酒、绸缎诸般物件,羊有吉祥之意,酒祝未来生活醇厚绵长,绸缎则添几分喜庆华美。还有那聘饼、四京果、四色糖、三牲、海味,每一样,都不可疏漏,聘金多少倒无所谓。”
唐翠花心中虽有些不乐意,觉得这般筹备费时费力又费钱,但瞧着对方态度坚决,也明白拗不过,只得强挤出笑容应道:“都依您说的办。咱回去就着手准备,一定让这聘礼合乎规矩。”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把这聘礼办得既体面又不至于太过破费。
肖玉凤仪态雍容,凤目徐徐流转,扫过众人,末了,落定在维君处,轻声问道:“君儿,你可有言语要问,或有何事欲说的?”
维君闻得此言,径直望向李青安,声音透着几分清冷:“那日你亲口应下之事,可还铭记于心?” 这轻轻一语,却令李青安心口一紧。
李青安忙不迭点头,神色间满是恭敬,拱手作揖道:“小姐放心,自是铭记,小姐若还有吩咐,在下但凭差遣。”
维君下巴微微一扬,目光坚定如炬:“我曾与你言明,绝不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你可还记得?”
李青安再次颔首,语气斩钉截铁:“在下绝不敢忘,此生唯娶小姐一人,断不会纳妾。”
一旁的曾玉莲,闻得此言,面容瞬间惨白如雪,双唇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欲说,却在众人目光威压之下,终是噤若寒蝉。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可见其内心煎熬之态。
维君却未就此歇止,款步转身,面向众人,声线清冷似冰泉:“今日听闻曾小姐言讲,她与令堂已然商议妥当,待你我成婚之后,便要将曾小姐收入房中,纳为妾室,却不知你可晓得此事?” 言罢,目光如剑,直刺向李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