峣玉长篇大论说罢,河然面目恢复了平静,只是又用一双晦暗不明之眼打量着她。
峣玉清楚此人虽手持佛尘,却并不代表道家的清心寡欲,这世上最惧之人是无野心之人,只要此人有半点豺狐之心,那定然可以撼动他的意志,不过是多少之差了。
果然,河然在盯了自己足足半刻后,面目转笑,说了一句:“你果然聪明。”
峣玉心上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离死应该稍远了一步。
接下来,河然压低声音,说出那骇人之言,“那好,我要你利用秦岂的势力,将那魏丞早日杀死,事成后要我倒戈帮你也不是不可能,这段日子我会装作无事游走于魏丞身旁,若事未成便勿要联络。”
峣玉瞪大了圆眸。
她未想到效果如此立竿见影,自己的劝说本领竟如此厉害,说不定能去当说客去了。
虽然其真实度有待考量,可是只要能躲过眼下一劫,其余自有精明的秦岂来分析判断,若是反悔又有何不可。
峣玉脑中权衡一瞬后,立即点了点头。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她如此迅捷的反应,只是又一低声,嗓子粗哑道:“那此事便就此达成,只是魏丞命我来杀你,总不好无功而返,而且这秦府有诸多眼睛,便如此刻。”
峣玉立即一心惊,眼神朝外头瞄去,果不其然,窗牖外头一处斜斜的影子迅速一闪,她当机立断,立即咬了手臂一口。
“啊——”
这偏僻一隅的惊天嚎叫声几乎吵醒了所有午歇之人。
河然心满意足低笑一声,又缓缓蹲在地上歪斜躺着之人身旁,而后在那人的注视下扯下了自己的脸皮。
峣玉心上一震,惊奇地瞧着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庞。
不是河然,而是一个陌生之人。
她浑然失声,说不出一字,那人身子一低,伏在她耳畔,声音极轻道:“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字,我所说的经历河然的确历经,所以对魏丞死不会生异心,记住必须派人去刺杀魏丞,动静越大越好,此乃分离之计。”
此刻,峣玉确信这低低入耳之声只说给自己一人。
“分离之计”,她极快反应了过来,立即揪着他衣襟动唇语道:“那真正的河然在何处?”
不是受了魏丞之命要杀自己吗?可是为什么之前隐藏至今,此刻却忽要杀死自己?
“再告诉你个秘密,河然为人狡诈,却贪恋一种极难酿成之酒,唤作‘长回遇’。”那人说着边将方才图一时爽快扯下的面具重新黏在脸上,而后作势要起身离去。
峣玉情急之下一拽他衣袖,再嚅动嘴唇道:“你是否会被杀死?”
那人顶着河然的脸淡然一笑,“无妨,三日前我这个天文军师已出发去了边境。”
说罢,那人不再废话,一脚怒冲冲踹开房门,不见了踪影。
峣玉在他抬脚那一瞬已将眼皮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