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后,觋苍又急急去彭姑那儿走了一遭。
难以想象,竟当真是染了恶疾而死,他渴望周紫罪有应得,却只是想她内心承受深深的折磨,而并非是如此猝然的病死,只留的无主无魂的巫族,以后又当如何进退?
他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终归无颜面对那不存在了的梦儿。
峣玉昏睡了一天一夜终于转醒,梦中一片虚无,那双诡异的红眼不在了,连她的梦都变得干净了。
觋苍坐在床前以手支颐,合着眼皮,俨然已坐着睡着了。
峣玉没有唤醒他,只是静静躺着,任由那一堆烦心事重新塞满脑袋。
觋苍手肘轻动了一下,随即睁眸,见她神情呆呆望着帐顶。
他未有任何铺垫开始了讲述,“那日,我在山中醒来时你已不在,我以为是刑濯风将你带走,便不敢迟疑禀报了族主,族主随即下令,要全族上下凡见刑濯风者必将以死相杀,并派了甘扈随我一道暗夜伏杀,只不过却被那人狡猾逃走了,那时我才知近来作祟之人并非刑濯风,而是另有其人。将此事禀报族主,她却说必然是那人,浑然不顾眼下形势紧张,欲亲身而出,众人劝慰下,便交予了我一样颇有威力的杀器,我执行杀令,却只觅到一处不寻常的平院,其后便收到了死讯赶回。”
他说话间偶尔发出几声干哑的轻咳,眉头紧蹙,显然也因周紫之死而困惑忧心。
峣玉心中不解,周紫怎会不顾局势,迫不及待要杀死刑濯风?而且她不会不知以觋苍的能耐,便是有什么辅助器具,也绝非刑濯风的对手,为何又会驱令觋苍?
她到底是想杀,还是不想杀?
而且她从觋苍话中发现一事,那便是觋苍并未再次遇上端容,而端容亦然未回那小院中,如此他很有可能潜入了巫族中,便在郇劜兽群最近处。
峣玉眼中眸光一闪,而后恢复平常,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想离开巫族,所以那日,你在山上突然晕眩后,我便趁四下无人,疾离去了。”
他定然是要问她失踪一事的,那是找到心腹大患的重要法子,峣玉却只得装作自己偷偷离开了,否则若是端容行迹暴露,往后之事便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果然,觋苍面色瞬间一冷,用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说:“你是说,当日你未见任何人,而是故意抛下我自行离去?”
峣玉眼色一深,重重点了点头。
倏然传来一声笑,觋苍狭细的眼眸逼近,说道:“如此蹩脚的理由,你竟也能想的出来,莫非那晕药也是你所下,族主想保护的人……应当是我真正要找的人吧?”
峣玉怎么忘了端容惯使的鹤眠晕药,连她也未能幸免中了此药,可是此刻她也只能嘴硬到底了。
“那样千载难逢的时机,我怎会不逃,尤其……听了那夜你说的话……”
峣玉声音轻轻,与其说跟他辩驳更像是一人喃声自语。
觋苍眼色一暗,用一双冷眸打量了她许久。
看来,那夜他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不过,却与他预想的效果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