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侄儿毕竟年少无知,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与他的关系很疏远,见了面也是水火不相容,加上隔墙有耳,有太多时候有话要予这个孩子说时,可最终也没寻到机会,久而久之,他也就一个人默默地背负着这些,不愿说了。
他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侄儿倒下了,他这幅残躯之壳还能替他撑起来,可如若他倒下了,他和他的侄儿身后才是真的没有人了。
那些藏在黑暗里的洪水猛兽便会在一瞬间吞噬他们,推翻他们,拆肉拔骨,挫骨扬灰,万劫不复,一脚将他们踩进泥巴里,什么也不会给他们留着。
他死了不打紧,可他不想在九泉之下愧对了姐姐和姐夫,他放不下那个孩子,还有那个很喜欢的姑娘。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这辈子,也只告诉过奴九一个人。
而奴九也是唯一一个听过他吹埙的人。
她这个人嘴硬得很,其实心底残留几分柔软,听过他的故事之后,兴许是觉得有几分同情,感同身受般的难过,所以无论何时,每次都佯装不耐烦的模样,让他吹埙给她听。
他吹埙其实算不上好听,也不会为了这玩意去请司乐先生,不善精通此音律,只会吹奏姐姐年少时时常吹给他听的那首曲子,锦州江岫的名曲《燕雀安知》,又名《燕雀岂知雕鹗志》,因过于繁琐便被后人们改了,曲意暗指启明的一位南雀昭仪,据说能召唤亡灵阴兵,由她所创,这亦算是一首鲜有人知的小曲。
只会这一首小曲,吹来吹去,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没有什么新花样,也只有他一个人听着不觉得枯燥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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