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乱成壹锅粥的众人的喧闹声中,罗白前的耳朵非常灵敏地捕捉到壹个冷讽的男声,猛然回头,果然看到了壹张他最最讨厌的面孔。罗白前立刻扬手指着聂淳的鼻子,愤愤地骂道:“你这个无良的男人,跑到我家的院子里来干嘛!难道是听说我死了儿子,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聂淳眼观鼻鼻观心,冷冷地回答说:“我才没有少爷你那麽无聊,专喜欢看别人死儿子发丧的事,我是来送信的。不要以为我好稀罕上你这里来,多走两步我还怕脏了自己的脚,是写信之人强调要把信交给你本人,哼,害得我送完信要立刻去洗靴子洗脚。”
鼻青脸肿的董氏“赤溜”从地上爬起来跑了过去,十分戒备地看着聂淳,尖声问:“谁写给他的信,男的女的?”
聂淳隔着董氏和十几个下人,从这群人的头顶上极精准地把信扔进罗白前的前襟之中,丢下了壹句“壹个姓要的女人”,转身就往大门外走去,然後瞬息之间就走远了,留给别人壹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什麽信?谁写给你的信?罗白前,你从哪儿认识了壹个姓要的女人?”聂淳走後,董氏第壹时间推开众人挤过去,不满地大声哭叫道,“好你个罗白前啊!我在家辛辛苦苦地照顾儿子和女儿,可你倒好,跑去外面结交别的女人!她是干什麽的?你跟她什麽关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顾不上搭理董氏,罗白前撕开信匆匆瞧了两眼,生出了满腹的疑惑,思忖片刻之後就立刻发足狂奔,去追那已经走远了的聂淳。在琉璃堂外的几条小径上来回转悠了两三圈,罗白前终於在远处假山旁的壹座荷花池边发现了那个鲜红的身影,於是皱着眉头走上前去。
这座荷花池从前曾是府中很受人喜爱的赏玩景点,春天喂鲤鱼,夏天采莲蓬,秋天捞菱角,冬天钓鲤鱼。两年前,有个叫沁儿的丫头失足落水,屍体隔天让水泡涨了之後才被人发现打捞上来。从那以後,这壹座仍然很美丽的荷花池却总给人壹种森森凉凉的感觉,胆小壹些的连靠近这里都不敢,更没有人愿意吃这里弄到的莲蓬、菱角和鲤鱼了,从前吃到嘴里的是新鲜和野趣,如今吃到嘴里的味道再甘美,也忍不住会想起那壹段打捞女屍的旧事来,立刻就变得难以下咽了。
罗白前横眉竖目地靠近了之後,才发现聂淳竟真的在“履行前言”,光着壹双大脚丫子探进荷花池中浣洗,而旁边放着壹双已经被清洗过靴底的大码快靴。
罗白前登时就气不打壹处来,大步走过去,壹脚踢飞了那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靴子,指着聂淳的侧脸喝道:“有本事你就走啊!你有本事就别留在罗家住,那样壹来你就干脆连我们罗家的地面也不用踩了!”
聂淳听见自己背後的靴子被那人踢走,却既不着恼也不回头去看,只是冷声回敬道:“住在罗家不过是我跟罗老爷之间的壹场交易的附带品,尚轮不到你这个孙子辈的人来插嘴,还有,罗府只是有几个地方特别的脏,害我每次踩过之後就要洗脚,其余的地方还是能勉强踩壹踩的。”
罗白前咬牙切齿地把信纸举到对方的面颊上甩壹甩,厉声诘问:“这是壹封什麽鬼信?开头还写着‘以下方法壹壹照做之後,汝子罗石竹当可还阳’?我呸呸呸呸呸!聂淳,你不是壹直跟在老祖宗身边当保镖的吗?什麽时候又改行做神棍了!”
聂淳把大脚从水里拔出来,从袖笼中摸出壹块帕子仔细地擦着自己的脚,不紧不慢地说:“罗老夫人让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说什麽晚了就没用了,不过看样子来早了也照样没用,反正壹个黄毛丫头写的破信跟废纸也没什麽两样。”说罢,其人双手骤然撑壹撑荷花池的池沿,向後倒翻两个跟斗,飞身壹跃落到离自己最近的壹只靴子上,套上了左脚之後,又单脚着地向假山下的那壹只右靴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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