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他拈起窗前的茉莉,唇动,风吹,花瓣随风四散……
……
公寓边,树林下。
一朵茉莉幽幽,乘风飞来。
小小的花儿越飞越近,越飞越近,终而一跃飞进了车窗,落在女人的肌肤上,恬静如雪。
“老师,您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手肘靠在车窗边,冷婧抬眸,目光深深。
“带你来这里的人不是我,而是它。”身侧,一个男人斜倚在车背上,由于背对着远处灯光,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出他身材有点高,修长匀称。
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枚技艺精巧的珐琅胸针。
冷婧回头,一双水样的眼里满是茫然:“老师,您的话我听不懂。”
男人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浅,连声音都是缓的,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蛊惑,让人沉醉:“你不懂的事情有很多,比如,给你这枚胸针的人,为什么也在这里。再比如,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枚胸针,这枚胸针又为什么会落在他的手中。”
冷婧讶然:“这么说,这枚胸针,真的是出自您之手?”
“也许是,也许不是。”耳边,男人轻轻叹。
“老师叹什么。”冷婧抬眸,自下而上地仰视着他,仿佛过去多少年都习惯如此般。
绝对的崇拜,绝对的信任,绝对的臣服。
男人转眸望向她,忽而,似百媚生,却有无限愁:“我叹……命数。”
“命数?”
男人依旧笑,眼微抬,遥遥凝视着天边隐隐闪烁的星宿:“你相信……这世上有神吗?”
冷婧点点头:“您知道,我信主的。”
男人侧身,声音慵懒如梦:“那么,你愿意和你的神做一笔交易么?”
……
第二天一大早。
天突然阴了,也许是入秋的原因,连风都带着寒气,让人吹得身和心都不痛快。
看到沉卓的时候,夏蝉就更不痛快了,把饭盒摔到他的办公桌上,她气鼓鼓地说:“给你的蟹黄包!”
沉卓当然感觉到她汹涌的火药味:“怎么了?”
怎么了?
假消息!这个假公济私的混蛋。
夏蝉在心里咒骂着,面上却只是说:“天热。燥的。”
她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这位大叔。革命尚未完成,还是少竖立几个敌人比较好。
她正在思忖,忽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低眸,才发现大叔正紧紧盯着身后某个方位。
转身,曦光温柔,如同最轻软的纱,静静地笼罩在陆予彬和冷婧的身上,当真是一对璧人。
她也来了?
夏蝉怔了一下,随即转过脸,装作视而不见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偏偏那两人比她快一步,小小的走廊被他们堵个结实,让夏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办公室离姓陆的那么近。
冷婧却并没有看到她,她双手捧着一个保温盒,跟在陆予彬的身边,声音像是晚秋的风,又轻又柔,偏也不做作:“那晚听你声音有点含,怕你感冒,我特意做了辛夷花炖鱼头,这个汤祛风散寒,还是阿姨教我做的呢。她说小时候你每次感冒,她都会给你做这个汤。”
陆予彬没有接,只是淡淡说:“马上要见一个客户。”
夏蝉在心中叹气,像他这样的人,几时连拒绝人也用过这么多字的?果然沉大叔说的没错,他对冷婧有情谊的。
冷婧也读出了这层情谊,她的手仍是高高地捧起,一双秀眸里是楚楚的期望:“还是趁热喝了吧,辛夷花是我亲手采的。三年前,阿姨送我的种子。”
这样的眼神,连夏蝉都看得于心不忍了。
终于,陆予彬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说:“明知道自己花粉过敏,还采这个做什么?”
夏蝉微怔,这才发现冷婧那如雪的指上竟都是斑斑红痕。
而冷婧似乎更惊讶,她抬头,好一会儿,才带着颤音说:“你还记得……我对花粉过敏?”
她忽然又低头,颊边是羞赧的红晕:“其实也没有多么严重的。辛夷花炖鱼头,如果没了辛夷花,也就没了它的味道了。毕竟那晚在观澜江,你是因为我才受的寒,你又喜欢这汤,我做它总是应该的。”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娇柔温和:“不过,没想到你还关心着我,我……”
夏蝉一面听一面慢慢往前走,冷不防,一头撞上办公间的门,发出“咣当”一记好大的声响。
陆予彬于是驻足,眸子似有似无地飘过来,连正要接汤的手也顿住了:“我没有感冒,放心吧。”
只当他是在宽慰冷婧,夏蝉更加感慨,这样不近人情的家伙,从来没见他主动宽慰过谁。如今,他竟对冷婧这样另眼相看,可见陆予彬对她确是动了真情。
冷婧似乎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难得坚持得拉住他说:“没有感冒,也该喝鱼汤啊,你这么忙,一定每天都很辛苦。鱼汤,正好可以补补脑。”
“补脑?”听到这句话,陆予彬果然停顿下来。
他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冷婧手里的鱼汤,片刻后,伸手接过,竟径直向夏蝉走了过来。
夏蝉吓了一跳,匆忙转过头,摸摸索索地装作没看见,尽管他的身影很快地罩住了她的脸。
紧接着是他同样无法忽视的声音:“你早上没吃饭。喝了它吧。”
身子顷刻间僵在那里,夏蝉一时呆了,这位仁兄,您这唱得是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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