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大妈朝自己脸上甩去巴掌。
这响亮清脆的声音就像暂停键一样,聒噪了半天的尖锐女声戛然而止,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奇怪地看向她,说的好好的,干嘛要打自己的脸。
打了脸,大妈揉了揉,显然以为自己是下意识的动作,说是有蚊子,冬天的老蚊子精。
竟又接着讲故事,连地痞们纵火的细节都描绘得生动形象,就像是她亲自上阵那样。
姚顺羽长叹一口气,总是有这样的人,不分轻重,不关心痛痒,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狂扇自己右脸十下,不准再废话啰嗦的。
然后那大妈扇自己扇得有些恐怖,就像中邪了一样,连警察都后退两步。姚顺羽懒得理会屋外那连环的巴掌声,径直走进屋子。
他想换个思路,看看能不能说服自己变得轻松点。那么,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了也就没了。
不行!
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东西是不值钱,但都是缺一不可的,不能因为没烧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觉得这场火灾没给自己造成损失。
衣服要穿,被子要盖,书要看,床要睡,锅要做饭。现在都没了,而关键是,重新配齐这些东西,要花钱,不少的钱。
十七岁的男孩在屋子中央蹲下,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这里原本是放餐桌的地方,现在餐桌也还在,只是垮在地上,一踩就裂了。
欲哭无泪,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点开手机漫无目的地乱划,突然发现了条一个小时前收到的未读信息。
来自:吴远。
姚顺羽记得他说过,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
现在真的有什么事了,是对自己家造成毁灭性打击的大事,自己还应该去找他么?那不就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他摇摇头,又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名单短得可怜。
除了妈妈,自己没有可以倚靠的长辈,但是看现在的状况,自己才是妈妈要依赖的人吧。
没办法了。
姚顺羽站起身,走到屋外,拨通了吴远的电话。
————
吴远让这孩子去拍一张巷道里没人角落的照片,注意附近不要有摄像头,然后让他在那里等自己。
姚顺羽虽然不太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不过既然是吴远让做的,那应该有他的道理。
院子里闹哄哄的邻居已经放松了心情,毕竟火没有烧到自己家,他们正三五成群分享着姚家的八卦,要是再夸张一点,恨不得就把姚顺羽的生父给挖出来了。
他懒得去读这些人的心,更没功夫让他们“扇脸”或是“回家”,攥着手机,急匆匆地拨开人群,不去理会那些想要喊住自己的好事者。
城中村的巷道里,可以仰望见一幢幢现代化的大楼,不远外也算是人流量很大的次级商圈,而脚下却稀稀拉拉散落着碎砖块和垃圾,十几年前就说要拆的房子,到现在都没个动静,连强拆队都不来,不得不让人猜测这片土地的归属,竟让各方都不敢擅动。
城中村当然没有物业,垃圾车想来才来,几个装模作样的摄像头也不知道开了没有。
姚顺羽在一处倒了一半的砖墙边停下,前后左右地看看,没人,但有只舔爪子的猫,霸占了一块被阳光照射的空地,正眯着眼睛斜斜地打量着自己。
就是这里吧。
他冲着面前废墟里的这一小块空地拍照,发送给吴远。
几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