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义提议手下舰群开赴江陵平乱,看似忠心耿耿,实怀扬威之意,然刘琦却并未如他所料那般欣然应下,而是淡然谓道:“中郎美意,刘琦心领了。但江陵之变,其实我与凤雏、卧龙两位军师已做布置。农场农夫们平日里也多有操练武艺,兼有卧龙军师运筹帷幄于大溪寨内,纵李严尽遣夷陵精锐,也未必就能讨得便宜。倒是水军这边,施襄其人尚在大寨,虽手下丙丁两营暂且归附,但如不及早处置,恐生后患!我愿随中郎同去办妥此事,再回转江陵不迟!”
邓义闻言,愕然而立,连连相劝,但刘琦话语虽缓,但其意坚决,不好再强求,遂传令各营依次起航,回转潜江大寨。行船之际,心中仍在暗忖:这琦公子哪来的底气,敢如此相信那卧龙诸葛亮,能以区区农夫抵御夷陵百战精兵?孔明哪怕天纵奇才,亦不过弱冠之龄也,又能生而知之乎?纵生而知之,又岂能撒豆成兵乎?
倒是一旁的凤雏庞统知大溪寨与农场的真实实力,清楚以孔明之才,足以保家御敌。只是口中虽未曾明言,眼中却不禁泛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和小嫉妒,如此立堂堂战功、扬赫赫威名的大好机会啊......
百名棹卒在号角声的指挥下齐齐发力,飞棹不歇、桨橹齐摇,伏波舰随之徐徐调转巍峨如山岳的船身,其余大小舰船自是簇拥左右,顺流而下往潜江水寨而去。
一路上刘琦与庞统、黄玉儿在五层飞庐上欣赏青山碧水的夏日江景,待刘封讪讪上楼,皆以赵氏之事出言相逗,笑问其是否有意佳人。少年郎面皮子薄,不禁羞赧如赤,口中吃吃难语。
众人正说笑间,有戊字营都尉甘宁奉邓义之命,来分说李严与韩玄之过往渊源,众人闻言,皆嗟叹不已:
那李严李方正乃南阳人,原在襄阳任职,因廉洁刚正,风评颇佳。
建安元年夏初,益州刘璋屡次犯境,原夷陵令马志不善兵事,又怕失土追责,故上表告病回乡。刘表赏识李严为人,遂任李严为平西中郎将,去镇守荆州西大门,并兼领夷陵令,集军政大权于一身。
当时因军情紧急,故李严只带十余轻骑骤马趱程,走陆路赶赴夷陵。而家眷则由军士护送,乘舟走水路经汉水入江,而后再逆流西上夷陵。所乘舟船一路顺风顺水,并无差池,谁知到了江陵附近时,于江面上突遇水匪,财物被抢夺一空,从人遭杀戮殆尽,妻子和一对儿女也被掳走。
李严闻讯后急请江陵太守韩玄出手搭救,韩玄自不会拒绝,广散探马之下,很快便已查出水匪行踪,而后又找到洞庭水军副统领施襄,派兵在这白螺湾内将水匪尽数剿灭,救出了李严一对儿女。只可惜夫人姜氏因不堪匪徒之辱,早已跳河自尽。李严乃恩怨分明之人,自觉受韩玄之大恩,却又因身家廉洁,金银不多,深感无以为报,心中甚愧。韩玄却故作大度,并不乘机挟恩求报,却只说日后但有危难,望能施以援手。李严自应下,并指天起誓,终身不忘此恩。
说到这,甘宁面有怪色,冷冷说道:“因顾及妻女清白名声,故李严从未公开说过此事,韩玄亦为之保守秘密,但洞庭水军中知悉此事之人却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