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书中所言第三点,直指东吴继承权争夺之事,程普心想孙权虽说耍了些手段、趁着自己与孙翊带兵出征时自封为吴侯,有些不太光彩,但毕竟也算得上是合法继承,若要下“得位不正”之判词,终究是太重了些。
想要再看究竟时,却发现只是一笔带过、其后并未细写,而是道明:若程公有意深究,可来日阵前详聊。
不明究竟之下,程普将信笺给韩当传阅,后者看过之后,却不禁眉头大皱,谓道:“刘琦此子,所谋非小也,阵前会晤之事,都督还需三思而后行!”
程普却不以为然:“我一心忠于孙家,纵使他有三寸不烂之舌,难道还能把我说反了不成?你刚才不是还说可通过他那边的路子探听三郎消息嘛,让我主动去求他自是不行,但他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且听听也无妨。”
“可此一时彼——”韩当还想再说,可眼看程普无心再听,也只能作罢,恰帐外更鼓响过,已是四更天,遂与蒋钦一齐拜退,回豫章军营帐中歇息,徐盛听闻蒋钦生还,欣喜难耐,赶到辕门相迎,至于当时不战而降之事,自是无人再提。
翌日天色阴沉,西北风浩浩荡荡刮过盘龙山来。
时近腊月,北方早已是千里冰封,江夏虽未降雪,但地处江湖交汇之处,水汽的充沛带来了刺骨的湿冷,纵使身上都已穿上了厚厚的冬衣,也无法抵挡身体的温度被一点一点剥离。
尽管天寒地冻,双方大军却都早早拔营,在西陵县城下摆开阵势。
东吴军虽然昨日折损了不少人马,但依旧有两万多兵,人数并不在江陵兵马之下。因顾及城中江夏军马,故程普摆下雁形阵,其中右军为武锋中郎将黄盖所率庐陵兵马,左军为征虏中郎将吕范所部庐江兵马,程普领兵马及韩当豫章残部为中军,左右两军斜向支开、互为犄角,而中军所部则稳居要冲、兼顾两边,只看此阵,便已知程普带兵手段。
江陵军则摆出以守势为主的方阵迎敌:其中左右军依旧为黄忠所部飞鹰骑及李严所部夷陵军,雷冲所部襄阳飞鹰卫因在山口受了些兵员损伤,改设为后军,另遣廖化大溪军为前锋。中军青龙飞天旗下,依旧是梅花卒、雷火营、以及拱卫刘琦左右的玄女近卫,二万余兵马四散如星,却杂而不乱,各军队列严明、旗帜鲜亮、进退有矩,一看便知乃善战强军。
左都督程普久经沙场,看过亦由衷赞道:“都说江陵军容之盛冠绝荆州,今日一见,果如实也。”
三通鼓过,江陵军阵门开处,一名青年将领白袍银甲、跨骑黑騚马而出,其面如冠玉、资貌不凡,江陵军中随即齐声喝彩,山呼“少将军”,正乃刘琦本尊是也。
刘琦旋马一圈,面带笑容,挥手回应并鼓励众兵将,自是引得呼声不绝于耳,一番互动之后,这才驭马来到两军阵前空处,而后立马不前,也不说话,只是面色淡然的看向东吴军阵。
东吴这边,程普自然也知道刘琦之意,见其孤身犯险,仅一红衣女卫相随,亦大为钦佩其胆气。遂不再犹豫,翻身上马,就要出阵赴约。
韩当从旁一把抓住缰绳,劝道:“都督小心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