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用言语稳住吕玲绮后,这才直起身来,正声问道:“敢问吕姑娘,你为何要杀我?”
吕玲绮恨恨然谓道:“还能为何!当然是报杀父之仇!”
“原来如此,父仇子报,天经地义,你杀我也是应当,”曹操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只是那些被你父亲亲手杀了的人又该找谁报仇?潘凤、方悦、穆顺、武安国,数不胜数!呵呵呵,哦对了,还有丁原、董卓,奉先喊他们义父,你该叫爷爷的——”
“住口!你——,就算不说我阿爹之事,你这篡汉奸贼,也是人人得而诛之!”吕玲绮再也听不下去,厉声打断了曹操的讲述,可刚想要驳斥之时,却沮丧的发现所说全是实情,根本无从辩驳,干脆便把杀父之仇放在一边,换了个更大义凛然的说辞,举起方天画戟又要取曹操性命。
“篡汉?哈!这就更荒谬了,”仿佛看清了鬼神面具后那张涨红俏脸的虚实,曹操置快要顶到胸口的方天画戟那煞气凶光于不顾,咧嘴哂笑后又继续说道:“昔日天子被西凉叛军追杀,宫女太监四散奔逃,流落荒野缺衣少食,若不是老夫我及时率军赶去护驾,怕是不被李郭之徒所害,也得在荒郊野外活活饿死!皇上见了我时痛哭流涕,说各方诸侯皆只在一旁看戏,唯有我曹孟德是真正的大忠臣!我花了许多代价,帮着皇上将宫阙、仪仗乃至文武百官都配齐全了,说是再造汉室之功亦不为过,怎么到了小姑娘你这就成了篡汉奸臣了!”
这番话说的都是事实,吕玲绮早就听高顺分解过,故不以为然,遂冷声谓道:“哼!无非是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罢了!你若真是大忠臣,皇上又怎么会被逼得用衣带诏召忠臣相救!”
“衣带诏,哈哈哈,”吕玲绮本以为说中了避无可避的死穴,却不料曹操直接仰天长笑,半晌方止,而后低声说出一番秘闻来:“所谓的衣带诏,不过是国舅董承伪借天子之名,捣鼓出来的假玩意,想要以此为由将我打翻在地,从而取而代之!”
“可明明刘皇叔和袁——”吕玲绮还想争辩,却被曹操直接打断:“刘玄德、袁本初乃至刘景升、马寿成,个个都声称奉衣带诏讨伐我这个篡汉奸贼,你以为这些人精不知道是假的吗?无非是借圣上之名,行割据地方、拥军自立之实。他们名为汉臣,却勾结地方门阀,既不认捐、也不纳税,上瞒天听,下压黎民,在治下州郡自任官吏,堪称国中之国,穷奢极欲,索取无度,致使国困民穷、盗匪四起,更是让朝廷权威丧失殆尽!他们才是真正的国之蠹虫!”说到这,他顿了顿话头,又摸了摸脸颊两侧斑白的鬓角,目含激荡,颇有感慨谓道:“老夫今年已五十有一,早已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荣华富贵我早已不缺,为什么还整日风餐露宿、东征西讨?为的就是要剪灭这些蠹虫,好让河山平靖、朝纲重振啊!”
曹操这番讲述,大大颠覆了吕玲绮了认知,让她不知所错、愣在当场,手中的方天画戟劈也不是,收也不对,一时间尴尬的悬停在半空。
吕玲绮这番反应自是在曹操的算计之中,他嘴角微微一笑后正想再说,却不料一声断喝突然传来:“所谓大奸似忠,说的就是你这般的贼子!绮儿,莫管他说的再天花乱坠,杀了他为将军报仇,总归是天经地义!”
曹操往吕玲绮身后看去,见一头带金盔的独臂将军驭马上前,怒目紧锁死死盯着曹操,曹操仔细看过后这才认出来者,不禁惊呼谓道:“陷阵将军高顺!你,你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