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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都还有六十多公里的地方，暮春的冷雨浸透战袍，营外泥泞的土地上散落着折断的箭镞与破碎的盾牌。血水混着雨水在低洼处汇成暗红的溪流，受伤的战马在远处哀鸣，随军的郎中们穿梭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间，药香与血腥气交织成令人窒息的味道。
萧绝的玄铁护心镜上凝结着冰碴，他解下染血的披风甩在帐外，靴底碾过一片带血的枯叶。帐内的火盆噼啪作响，映得顾行舟苍白的脸忽明忽暗。医师掀开帘子进来时，带起的冷风让烛火摇曳，在青灰色的帐幔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少将军请看 ——" 医师捧起带血的箭镞，三棱箭头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这箭是从侧翼斜穿入肩胛骨，若再偏半寸......" 他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萧绝快步掀开帘子，只见两名抬着伤员的士兵双双滑倒在泥浆里，担架上的少年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断裂的右腿白骨碴子刺破裤管，在雨水中泛着森冷的光。
"把备用的止血散都拿出来！" 萧绝转身时，看见墨竹正蹲在另一顶营帐前，用匕首割开伤员的裤腿。这个总跟在顾行舟身边的沉默护卫，此刻眼里燃着近乎偏执的怒火，他的手指在伤员的伤口上迅速游走，仿佛恨不得将所有伤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萧绝吩咐完事情，再次进入主帐，抱拳行礼道：“多谢医师。”
“长风，你跟医师去抓药。”
顾行舟还未醒来，墨羽一直守在身旁，自责不已。
等众人出去后，萧绝走到床榻旁，俯身准备摘下他脸上的面具，墨羽见状，连忙伸手拦住，挡在他的身前，道：“少将军，这里有我们就好。”
萧绝收回自己的手，床榻上的顾行舟缓缓醒来，声音虚弱道：“墨羽，你们出去守着，本王与少将军有些话要说。”
墨羽转过身来，道：“王爷，属下护主不力，请王爷责罚。”
顾行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说话，萧绝站在一旁，道：“王爷是为了救我受伤，萧某在此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顾行舟摇了摇头，道：“你们先出去吧。”
帐外惊雷炸响，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雨幕。顾行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素纱中衣。墨羽再也顾不得许多，冲过去扶住他的肩膀。“王爷！”
墨竹进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连忙跑到床榻前，将手中的热水递到顾行舟嘴边，待他喝完，这才扶着他躺下，道：“王爷，旧伤未愈，新伤又来，这还如何......去京都。”
顾行舟声音沙哑道：“都下去吧，又无大碍。”他心里明白，看到那支箭直直射向萧绝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救人。若是萧绝受伤，他不敢想象，萧晚会有多么伤心难过。既然答应了她，一定会护好她和她的家人，便一定会信守承诺。
众人离开后，营帐里只剩下萧绝和顾行舟，萧绝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为什么救我？”
顾行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若是你出事，她会伤心。”
萧绝震惊又疑惑的抬起头，她？她是谁？
顾行舟本不打算在进京前告知萧绝他的身份，没想到快到京都出了事，他伸手摘下他脸上的面具，那熟悉的脸出现在萧绝的面前，萧绝震惊地说不出话，向前走了几步，想看得再清晰些，喊了一声：“顾......顾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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