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台怨》
第一章·残妆
光绪三十年中元夜,徽州戏班班主孟云笙带着弟子夜宿荒山古宅。西厢房梳妆台上立着面八棱铜镜,镜框雕着十三只倒吊蝙蝠,镜面裂痕处凝着黑褐色污渍。武生阿七卸妆时忽觉镜中倒影慢了半拍,他抬手抚眉的瞬间,镜中人竟咧嘴一笑,胭脂顺着嘴角淌成血线。
";这宅子不干净!";青衣莲生指着镜台尖叫。孟云笙凑近细看,发现裂痕里嵌着半枚翡翠耳坠,与三年前失踪的名角玉玲珑遗物一模一样。铜镜突然嗡鸣震颤,镜面浮出几行血字:";戊戌年七月半,戏未终,人莫散";。
后院传来咿呀戏腔,众人循声望去,见戏台帷幔无风自动。老琴师颤抖着指向台角:";那...那架焦尾琴不是去年焚毁在火场里吗?";琴弦自行颤动,奏的正是玉玲珑绝唱《牡丹亭》。孟云笙摸到琴身焦痕下刻着";戊戌";字样,惊觉今夜恰是玉玲珑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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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画皮
丑角二宝突然发癫似的扑向妆台,抓起胭脂往脸上涂抹。脂粉触及皮肤的刹那,他面皮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仍兀自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莲生欲上前阻拦,却被镜中伸出的水袖缠住脖颈。那水袖分明是浸血白绫,勒痕处浮现细密针脚——正是玉玲珑悬梁那夜穿的戏服。
孟云笙挥刀斩断白绫,铜镜轰然炸裂。碎片中映出段往事:戊戌年七月半,玉玲珑被班主逼着与豪绅唱堂会,那禽兽在酒中下药玷污了她。她将翡翠耳坠掷向铜镜时,镜面突然伸出九只鬼手,将施暴者活活撕成碎片。
";班主快看!";莲生指着满地碎片。每片残镜都映着不同画面——阿七在井边梳头,发丝间缠着水草;武生在水榭练功,倒影却戴着玉玲珑的珠钗;琴师拨弦的手指渗出血珠,落地竟变成翡翠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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