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忱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曾经杨祥榆也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但一直不知道,直到有一次辛忱生病哭着对她说“妈妈,阿池哥哥不见了”
那时候她问是哪个阿池哥哥,辛忱没说只是一个劲地哭,说是“池塘”的“阿池哥哥”
杨祥榆撇头,苦涩说:“我曾经恨极了这个孩子,因为他我的孩子坠楼,吃了很多苦,走了很多次鬼门关,甚至差一点就死了。”
说到最后,杨祥榆像是在自语诉说自己的过去。
“我的老公在我最幸福的那一年走了,我的孩子在我伤口愈合的那一年受伤了,这一切打碎了我所有的希望。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差点毁了我的忱忱,毁了我的生活,所以我挺恨他的。”
其实不止杨祥榆恨,就连迟川也恨自己,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自杀也许他的小屁孩就不会受伤。
可是他跳楼自杀受伤的却不是他,是辛忱。那个时候叶铭云带他离开了云城,再也没有辛忱的消息,现在回过来他真的有错。
他该恨,她该恨。
“但是我又很感谢他,因为他忱忱才有了活着的希望。”
“为什么?”
顿了很久,杨祥榆垂眸,哽咽:“因为坠楼这件事导致忱忱再也没法继续跳舞。他的腿摔断了站不起来,而且医生也不让跳,说如果他再继续跳的话这条腿这辈子可能就废,严重的话连路都走不了。虽然他很喜欢但是我不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没法继续跳舞”这几个字如一把刀把迟川捅得不轻——辛忱不是说他只是恐高吗,为什么是站不起来?
原来辛忱一直在骗自己,那么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困难才重新站回舞台?
“后来在学校里看见别的小朋友开开心心地跳舞他就一个人躲起来哭。哭着哭着自己也偷偷地跳,但是他跳不起来也不敢跳,因为恐高和惧怕。”
在杨祥榆看不见的地方,辛忱哭后也偷偷的去跳舞。有一次他自己偷去练习,想跳一次看看但跳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就怕了,然后直接从台子上摔下来,当场把腿摔骨折。
然后他从一只腿受伤到双腿都打上石膏,只能靠轮椅度过。
那段时间是辛忱最绝望的时候,整天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个人消成皮包骨。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只是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后来有一天在学校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我要跳舞给哥哥看”
他听了这句话重新拾起了希望。
他要跳舞给哥哥看。
从那以后辛忱没再绝望,每天坚持做康复训练一点点克服恐惧,经历了几年的治疗才重新跳舞。
迟川胃里抽痛,无力撑着台沿,脖颈间的戒指因为弯腰晃了两下。窒息感死掐着他的喉咙,自责和愧疚弥漫。
辛忱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是他付出了无数努力,克服重重困难才做到的。
因为一句话。
因为一个已经忘记了的哥哥,所以他拼了命地从深渊里爬出来,只为给他跳舞。
傻子!
还是他的那个小傻子!
杨祥榆手脚冰凉,往事一点点冲破记忆的闸门:“忱忱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也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但会为他准备生日礼物,年年都准备,就是从来没送出去过。”
“生日礼物?”迟川看向杨祥榆。
“嗯,只不过全部都扔了。我那时候因为工作原因搬了好几次家,忱忱扔了很多东西唯一留下的只有一些纸星星。那是他在医院的时候折的,一直保留着不舍得扔。”
辛忱的礼物不止有纸星星,他每年都会准备,什么样都有,小孩子玩的玩具,青少年玩的篮球,运动鞋……只是有段时间他转学搬到其他城市去读书,所以无奈之下什么都扔了。
“只可惜他的纸星星装在一个小包里,回到云城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后来忱忱还难过了很久。”想起,杨祥榆叹气,“这孩子也是倔,我怎么说他都不听还想回去找!”
对于辛忱来说哥哥意味着的不止是童年。
那时候在新环境里他就真的意识到找不到阿池哥哥的下落了,哭了很久,靠着折纸星星为他祈福活着。后来慢慢的他变得开朗起来,去学了小提琴和其他的技能,希望有一天突然就遇见哥哥了。
在那些困难的生活中他虽然变成了大大咧咧、开朗活泼的男生,但其实心里装的全是那个人。
他不记得什么,只记得哥哥。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下意识叫迟川“哥哥”。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应该是12月24号吧,忱忱把存了很久的钱买了一条围巾说要送给那个男生。”杨祥榆顿了下,撇过头自嘲:“结果他就真的跑去机场了。”
那时候下着大雪,整个机场白皑皑一片,辛忱冒着大雪跑去机场,什么都没带被别人拦在外面不让他上车。他挣扎了很久最后找不到了回家的路一个人蹲在外面里等。
等了很久,小脸被冻得惨白发紫,连身体都动不了却把围巾死死护在怀里,发不出声音哑声哭起来。
雪花落在眼睛里化成水,小辛忱紧紧蜷着身体呜咽:“哥哥,我记不起你了!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里?”
大雪天里被冷得瑟瑟发抖,哭到缺氧却得不到回应。杨祥榆到的时候人已经快冻晕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后来那次过后他没再闹过了,乖乖地学习跳舞,渐渐的,会笑会说话,还参加了很多舞蹈比赛。礼物还是会准备只是始终送不出去。
所以一边准备一边扔掉。
迟川脸色煞白,低下头咬紧牙关把那股酸涩的感觉咽回去。他的胃痛压不住,阵阵绞痛,撕扯着,翻涌着。
那股耳鸣上来把所有声音屏蔽在外,他觉得胸口闷疼,撑着台柜脚步变得虚晃差点没站稳。
原来,辛忱欠他的十一个生日早就还了。
12月24日,他的生日。
他的小孩在远方为他过了。
“刚认识你的时候他天天去实验楼找你,等你。还拉着姜澍一起结果两人一去就被罚扫厕所,回来还跟我抱怨说找不到你。”杨祥榆看向迟川,他泛白的手指被掐出血迹。
冷白的灯光下脸上的疲倦与憔悴显露出来。
杨祥榆:“我知道忱忱是把你当成那个人了,才会处处粘着你。”
胃里的绞痛越来越猛,迟川额头冒了冷汗,强撑着站稳。听见杨祥榆喊了他的名字才回神看她。
“小川,我希望你能做忱忱的哥哥,对他好一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做那种普通的哥哥!像我的孩子一样!”
作为一位母亲杨祥榆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点,关心他的人多一点。但她说这句话是提醒迟川——他们两个的关系只能止于兄弟。
也是希望他能把那个人给造成辛忱的伤害一点点缝补回来。
迟川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全身都累,一点力气都没有。今天那些要债的人又来找他,忙了一天课都没上,饭也没吃就匆匆赶回来。
上楼的时候明明才两楼的楼梯迟川却爬得满头大汗,眼神恍惚,扶手抓不住直接摔倒,吓得杨祥榆急忙询问怎么了。
迟川撑着扶手,缓气说了声“没事”。
杨祥榆“嗯”了句下楼了。
房间里,窗子半开着,辛忱坐在窗边写作业,风撩起他的头发露出那张嫩白的脸蛋。不让别人说这张脸真的漂亮,被长长的头发遮住眉眼,乖巧可爱。
不像个小男生倒像个小傻子。
隔壁时不时传来邻居聊天吵架的声音,作业写不下去,辛忱此刻脑子里全是他哥。
他很想他,想抱他,想吻他,想说爱他。
可是现在不行,在杨祥榆眼皮底下他必须保持距离。
那件事后辛忱想了很久,想通了。
他讨厌同性恋不代表不讨厌迟川。他不会做那些事情,他爱他哥抵过那种厌恶。
是啊!他在爱他中得到救赎!
门没关,迟川撑着门缓了一下,尽量不让自己看着那么憔悴,只是胃里的翻江倒海把他折磨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站在门口那些情绪再也压制不住。
门吱呀一声关了,等辛忱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倏然被一阵灼热感包裹。
辛忱刚站起来,迟川就从后背抱住他,头无力地搁在辛忱肩膀上,冰冷的手环着他的腰。
迟川的身体很烫,辛忱身体下意识缩了一下,双手自然地落在小腹上迟川的双手上。
但辛忱的动作突然让迟川没有安全感,他一下子把人搂紧,微弱的气息打在耳边,声音哑而轻:“……别动……让哥哥抱会儿!”
闻言,辛忱没动,把捂住迟川的手,低低喊了声:“哥哥……”
迟川脑子晕眩,眼里噙着泪,像失重了一样整个身体几乎挂在辛忱身上。上楼的这一路杨祥榆说的话在他脑子回荡千万遍。
辛忱找过他,等过他,一直爱着他。
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
可是他呢?
他害辛忱坠楼,受伤,断腿……差点要了他的命!
“乖……”
迟川艰难闭上眼,那滴眼泪落在辛忱肩骨上,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那点微弱的气息轻轻打在耳畔:“……听……听话,让哥哥靠一会儿”
即使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迟川不对劲。辛忱没离迟川反过来抱住他,看见他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把人扶回床上,大声喊杨祥榆。
“妈!妈!你上来一下!妈——”
结果迟川没站稳整个人倒在辛忱怀里,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抱紧辛忱,咬破嘴唇,眉头紧蹙,呼吸一次比一次弱。
“哥,你怎么了?”
辛忱扶不住人彻底慌了,嗓音被撕破慌张地喊他的名字:“哥,你的胃病是不是犯了?”
迟川觉得耳边响起辛忱的声音想回应但眼前一黑,什么都没听见。在意识模糊前隐隐约约听见辛忱抱住他哭喊着唤他的名字。
“哥!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喜欢偷偷哭泣请大家收藏:偷偷哭泣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