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谋士浑浊的瞳孔映着光华中飘散的晶砂,竟闪过一丝惊悸——某个持剑的赤色幻影在消散前,突然对他做了个墨家暗桩的切口礼。
当最后一片晶砂坠地时,十二根蟠龙柱的裂纹里渗出琥珀色的地脉灵液。
张良扶着日晷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银砂在灵液中沉浮,渐渐凝成微缩的星图。
吕雉瘫坐在石柱旁,染血的裙裾盖住了正在愈合的星纹,那些靛青色脉络像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
"痛快!"项羽将战戟重重插进地面,古铜色的胸膛上十一道血痕正在结痂。
他瞥见刘邦正在给张耳包扎手臂,突然扯下半幅披风扔过去:"沛公的剑法倒是比尿遁时精进不少。"
刘邦反手接住披风盖在吕雉肩头,剑柄上的螭龙纹沾着晶砂碎末:"比不上项将军戟挑幻影的英姿,方才那招回马枪..."他突然顿住,看着项羽战靴碾碎的最后一块晶片里,隐约浮现出虞姬梳妆的残影。
范增的鸠杖突然发出脆响,杖头墨玉裂开细纹。
老谋士盯着玉中渐渐淡去的田横幻象,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矩子令纹身。
当张良的目光扫来时,他立刻用袖口遮住裂缝,哑声道:"墨家地脉的恶念既除,矩子该醒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远处崩塌的镜面核心突然升起青烟。
烟尘中浮现出田横端坐调息的虚影,中毒发紫的唇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张耳突然跪倒在地,长剑在掌心划出血线:"弟子恭迎矩子归位!"
胜利的欢呼声还未出口,吕雉突然按住心口。
她方才用来书写"因"字的血珠正在掌心跳动,每跳一次就映出范增袖口闪过的银光。
刘邦的剑锋悄无声息抵住老谋士后腰:"范先生的鸠杖似乎轻了三钱?"
"沛公果然目力过人。"范增坦然转身,任由鸠杖坠地溅起灵液。
杖头墨玉应声碎裂,露出中空管腔里残存的银色晶砂:"老朽不过留了些许地脉残渣,以备...啊!"
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青铜鸟。
项羽拎着范增的衣领,战戟挑开他腕间的矩子令纹身,暗红色刺青下赫然是墨家禁术的符咒:"项某最讨厌说话说半句的酸儒。"
张良的竹简突然展开成星图,将符咒吸入简中:"不是禁术,是阴阳家的移魂咒。"谋士苍白的面色在灵液映照下近乎透明,"三日前陈县陨落的客星,怕是与先生脱不了干系。"
突然,愈合中的地脉传来奇异的共鸣。
疲惫的众人同时转头——不是来自崩塌的镜面深处,而是顺着灵液溪流飘向远方的甬道。
起初像是竹笛破空,细听又似青铜编钟的余韵,音波震得石柱裂缝里新生的水晶簌簌作响。
吕雉的染血裙角无风自动,她下意识按住腰间玉璜。
那枚楚宫旧物正在发烫,纹路中渗出与笛声共振的淡金色雾霭。
刘邦的剑锋转向声源方向,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灵液倒影里多了条不属于他的发带。
"戒备!"项羽的战戟横扫过地面灵液,飞溅的水珠在笛声中凝成无数冰针。
张良的竹简爆发出刺目银光,照亮百步外正在融化的甬道壁画——那幅描绘蚩尤战黄帝的古老彩绘上,所有持斧的战士都转向了笛声来处。
笛声忽而拔高似凤鸣九霄,忽而低回如鲛人夜泣。
当最后一丝余韵渗入地脉时,崩塌的祭坛中央突然升起青铜莲台。
吕雉方才用来写字的血珠悬浮其上,竟凝成"非攻"二字。
张耳突然指着自己剑柄颤声道:"矩子令...在发烫!"
刘邦的剑尖还滴着灵液,忽然反手削断一截飘落的发带。
那抹玄色织锦尚未落地,便在笛声余韵中化作了星砂。
沛公眯起眼睛望着笛声消逝的黑暗,靴底碾碎晶砂时发出的脆响,恰好掩住了范增袖中银砂流动的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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