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外头很快来报:“陛下,公主求见。”
皇帝吐出一口气,示意宫人系上腰带:“传!”
……
楚翎进去的时候,皇帝就坐在惯常的位置上喝汤。她眼里迅速聚集起泪水,但最终克制住了,伏身下拜:“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的眼角一直留意着,直到此时才抬起来,看着半个多月没见的女儿。
她穿的是常服,应是昨晚外出时换上的。裙角沾了些尘土,但大致整洁,看得出来整理过。
皇帝先松了口气,她没有故意使苦肉计,到底还尊重他这个父亲。
“回来怎么不先说一声?”他淡淡道,“朕也好叫人去接。”
楚翎回道:“儿臣也是临时想回来的,没来得及。”
“临时?”皇帝眯起眼睛,“为何?”
楚翎这才抬起头,露出略显憔悴但明显收拾过的脸庞。她看着宠爱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咬了咬嘴唇,轻声问:“父皇,能让他们先下去吗?”
皇帝默然片刻,吩咐:“你们都下去。”
“是。”宫人内侍应声,鱼贯而出。
殿内很快只剩父女二人,皇帝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楚翎迟疑了一下,慢慢掏出那块令牌,递了过去:“父皇,昨晚那个人是您派的,对吗?”
到底说了啊!皇帝心中说不清滋味,平静地承认:“不错。”
“为什么?”楚翎看着他,“林尚书判流放,不是您的示意吗?为什么又要派人去杀他?”
“……”皇帝以为自己做好准备,但事到临头,竟说不出来。
她不是他第一个孩子,也不是他最重视的孩子,却是他唯一一个毫无保留交付父爱的孩子。
太子是嫡长子,肩负着重任。次子平庸,且母妃出身低微。唯有这个女儿,既无关皇位责任,又没有利益纠葛,可以让他单纯享受当父亲的喜悦。
这么多年,便是养只小猫小狗都有了感情,一下子叫他如何舍得?
“阿翎……”
充满感情的唤声,让楚翎眼睛一眨,蓄了多时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于是她抓住了皇帝的手,哭道:“父皇!您也不甘心是不是?明明大哥是他害死的,却只能判一个流放!凭什么?我好恨啊!所以我要去杀了他!我不想,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京城!”
皇帝顿住,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楚翎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抱着他的手痛哭:“可我不敢杀人,临到头了却不敢动手,只能放他走……发现他死了的时候,我好解恨!对不起,父皇,我还以为您对大哥的死无动于衷,心里埋怨您作为父亲的失职,原来您的心和我是一样的,只是肩上的担子太重,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能像我一样任性。”
说到这里,她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皇帝:“我昨晚就想来见您了,可又不敢……我在宫门外想了很久,先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江山、百姓、皇位……您要考虑的东西那么多,怎么能随意行事?大哥的名声要保,朝堂也要稳住。何况您也说了私下再查,并没有不管。是我不懂事,对不起,父皇。”
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目光澄净明亮,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皇帝已经冷硬起来的心被一点点浸润,逐渐软化下来。
这个女儿终究没有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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