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悄然而至,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叶徽独坐廊下,指尖一枚黑玉棋子转了三转,始终未落。棋盘上白子已呈合围之势,恰如他此刻处境——自从《雨巷》斩获金马奖三项提名,各方势力便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围拢过来。
青石板上传来脚步声,陈墨撑着二十四骨的油纸伞踏入庭院。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旗袍,衣摆绣着几枝淡墨兰花,倒比平日少了几分锐气。伞沿抬起时,露出她精心描画的柳叶眉与点绛唇,分明是刻意装扮过的。
"爷爷让我来送药。"她将伞斜倚在石栏边,从提篮里取出个青瓷药盏,"听说你昨夜又咳血了?"
叶徽目光扫过药盏——定窑白瓷,釉色如雪,却不是陈府平日用的那套。盏底还沾着些未洗净的朱砂痕迹,像是匆忙间从哪个法事现场取来的。他不动声色地推开棋盘:"陈小姐今日倒得闲。"
"叫我阿墨就好。"她忽然倾身,一缕发丝垂到棋盘上,"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分?"
药香混着她身上的法国香水味飘来,当归的苦涩里果然藏着那丝甜腥。叶徽想起滇南深山里的血线虫,也是这般先甜后苦的诡香。他指尖微动,棋子"嗒"地落在天元位:"陈小姐剑桥修的生化,可知道《本草纲目》里记载过一味'相思引'?"
陈墨瞳孔骤然收缩。
厢房里的自鸣钟敲了七下,叶徽才放下药盏。陈墨盯着他滚动的喉结,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掌心。
"好药。"他拭了拭唇角,忽然从棋篓里拈起颗白子,"该你了。"
陈墨怔了怔,下意识去接棋子。指尖相触的刹那,叶徽突然翻掌扣住她手腕,拇指重重按在内关穴上。她吃痛松手,白子坠落的瞬间,叶徽另一只手已抄起药盏接住——棋子入盏,竟发出"嗤"的腐蚀声!
盏中药渣翻涌,浮起一层细密的血沫。
"苗疆情蛊混着南洋降头。"叶徽晃了晃药盏,血沫竟聚成个狰狞鬼脸,"陈小姐好手段。"
窗外惊雷炸响,陈墨的脸在闪电中惨白如纸。她猛地抽手,袖中却滑出把象牙柄小刀,刀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本该乖乖喝上三个月..."她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为什么非要逼我?"
叶徽轻笑,突然将药盏往地上一摔。瓷片四溅中,他旋身从多宝阁取下个锡盒,盒盖开启时,三颗朱红药丸在丝绒衬里上泛着血光。
"破瘴丹?"陈墨踉跄后退,"这...这不可能!叶家明明已经..."
"已经绝后了?"叶徽咽下药丸,喉间顿时腾起血雾,"可惜,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
子时的更鼓穿过雨幕,叶徽赤膊站在浴桶前。铜镜里,他后颈的青纹已蔓延到心口,像张逐渐收紧的蛛网。雄黄粉撒入热水的刹那,整桶水突然沸腾,数十条银丝般的蛊虫从毛孔中钻出,在水面疯狂扭动。
"雕虫小技。"他冷笑,从腰间取下个锦囊。囊中装着上月在灵隐寺求的香灰,此刻混了指尖血,竟在掌心凝成个血色卍字。
蛊虫触到血灰的瞬间,浴桶里爆出刺耳尖啸。水面浮现出陈墨扭曲的倒影,她七窍流血地嘶吼:"你逃不掉的...爷爷已经..."
倒影突然碎裂。叶徽猛地回头,窗外槐树上赫然挂着个纸人——朱砂画的五官,心口钉着三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