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沈巨大还真没想到。
此刻被李圆圆一语点破,他只觉得后心窜起一股凉气,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癌症晚期?
钱正的下场历历在目。
他要是真敢去触碰冶炼厂这块逆鳞,恐怕连得病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人间蒸发了。
“李老板,是……是我贪心了。”沈巨大声音干涩,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多谢您提点,不然我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是我想得深,而是你太贪。”
李圆圆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沈巨大被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只能尴尬地连声干咳。
就在这时,李圆圆忽然站起身,目光越过沈巨大,望向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外。
沈巨大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青年,正龙行虎步地走来,他步伐不快,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场,仿佛他走过的不是走廊,而是属于他的领地。
来人,正是黎援朝。
沈巨大只知道这个名字,也只敢知道这个名字。
他心里明镜似的,李圆圆能在半个月内翻云覆雨,将阜宁县的天捅个窟窿再补上,靠的就是背后这位看不见底的年轻人。
李圆圆亲自拉开办公室的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黎先生,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忙人吹来了?”
黎援朝却故意板起脸,语气里带着一丝亲昵的埋怨:“圆圆,我们是朋友,我说过很多次,叫我援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圆圆明艳的脸庞,继续道:“怎么,这么快就不拿我当朋友了?”
“行,行。”李圆圆掩嘴轻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么,援朝,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黎援朝对这个称呼显然十分受用,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我两个发小从外地过来了,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李圆圆的美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以黎援朝的身份,他的“发小”,绝不可能是寻常人物。
“他们人呢?什么时候到阜宁?”
“人已经在兰江饭店等着了,我是特地过来接你的。”
“好,那你稍等。”
李圆圆转身走进办公室,对已经识趣站起身的沈巨大说道:“沈老板,商会这边你先看着。我去见几个朋友,有急事打我BB机。”
“好的,李老板!”沈巨大恭敬地点头。
站在门口的黎援朝,也朝他微笑着颔首示意,那笑容温和,却让沈巨大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很快,两人便走出了商会大楼。
黎援朝今天开来的是一辆普桑,在这个时代已是财富的象征,但以他的身份而言,这辆车低调得近乎朴素。
车内。
黎援朝握着方向盘,余光不经意地落在副驾驶的李圆圆身上,笑着开口。
“我那两个发小,一个叫钟耀党,一个叫郑九阳。”
“钟耀党,人高高瘦瘦的,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但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不着调。等会儿他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就当他在放屁。”
“郑九阳,他家和我家是世交,这几年一直在部队里摔打,性子和钟耀党是两个极端,人狠话不多。”
黎援朝没有明说两人的背景,但寥寥数语,已将两个轮廓鲜明的权贵子弟形象勾勒出来。
不久,车子稳稳停在兰江饭店门口。
孙经理像见了亲爹一样,一路小跑地迎了上来,腰弯成了九十度。
半个多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场面,已经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秘密,谁来打探他都守口如瓶,生怕惹祸上身。
“黎先生!您的两位朋友酒量可真是海量,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干掉两瓶茅台了!”孙经理满脸都是谄媚的笑。
黎援朝笑了笑,没接话,而是侧头对李圆圆说:“那两个家伙,从小就偷我爸的酒喝,酒量是练出来的。耀党这几年在杭州花天酒地,酒量更上一层楼。九阳在泸州当兵,那地方就是个酒缸,他俩凑一块,不喝倒一个不算完。”
说话间,孙经理已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包厢的门。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喧哗声扑面而来。
李圆圆抬眼望去,只见包厢内,两个青年正满脸通红地划着拳,一个神采飞扬,一个沉默刚毅,正如黎援朝所描述。
“援朝,你可算来了!”
那个穿着白衬衫的钟耀党一眼看到来人,大笑着起身,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黎援朝身边的李圆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腔调:“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李老板吧?果然名不虚传。援朝这小子眼光是真毒,放着京城里那群庸脂俗粉不要,跑到这小地方来挖宝贝。”
这比喻轻佻,却不低俗。
黎援朝还是佯装不悦,抬脚轻轻踹在钟耀党屁股上,笑骂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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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身材笔挺的郑九阳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黎援朝,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嗯。”黎援朝笑着点点头,随即转向李圆圆,绅士地拉开椅子,“圆圆,坐。”
“好。”
李圆圆落落大方地坐下,端起面前的分酒器,亲自为自己斟满一杯,然后举杯,笑意盈盈。
“耀党哥,九阳哥,初次见面,我是李圆圆。这杯,我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