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西侧的黑曜石峡谷,晨雾还未散尽,楚墨的佩剑“裂穹”便已在岩壁上划出第三道深痕。石屑混着凝结的夜露簌簌坠落,在谷底积成薄薄一层银霜。他望着峡谷深处那片被混沌浊气侵蚀的焦土,指节因攥紧剑柄而泛白——三天前,深渊议会残余势力突袭了这里的前哨站,三百名灵渊修士仅十七人突围,而负责驻守的气脉长老,正是他的授业恩师。
“楚师兄,该动身了。”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肩头落着几片灰羽,那是昨夜勘察地形时被黯裔的警戒哨惊起的。她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七处可能的迁徙据点,最边缘那处被红笔圈了三次,旁边写着“落星原”三个字。
楚墨转身时,衣摆扫过岩壁上未干的血痕。那是前哨站幸存修士留下的标记,状如扭曲的藤蔓,正是黯裔特有的族徽。“落星原的地脉波动如何?”他的声音沙哑,气脉之力在体内翻涌,昨夜强行压制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上次硬撼魔神虚影时震碎的经脉,至今未能完全愈合。
苏瑶展开地图,指尖点在落星原的位置:“那里的星辰之力最浓郁,黯裔的暗影体质能与之形成制衡。但有个麻烦,原中心的陨星坑下,藏着一道未愈合的空间裂隙。”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当年困住你的那道,但规模要小得多。”
楚墨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批注上,那是林风用炭笔写的小字:“黯裔族长夜枭愿以族中秘宝‘暗影琉璃’作为抵押,只求灵渊允其在此立足。”他想起三日前在灵渊主峰见到的那个黯裔老者,黑袍上绣着银线族徽,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枚通透如墨的琉璃珠,珠子里流动的暗影之力,竟与自己的气脉隐隐共鸣。
“让夜枭带族人先行出发,我们断后。”楚墨突然说道,裂穹剑归鞘的瞬间,峡谷深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啼鸣。苏瑶抬头时,正看见一只翼展丈余的暗影兽掠过雾层,翅膀上的磷光在岩壁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深渊议会的战旗。
迁徙的队伍在午时出发。黯裔族人背着简陋的行囊,孩童们被裹在缀着月光石的襁褓里,那些石头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护身符,能在混沌浊气中开辟出三尺见方的洁净之地。夜枭拄着一根蛇骨法杖走在最前,杖头镶嵌的暗影琉璃随着步伐轻晃,在地面映出细碎的光斑,恰好避开那些暗藏瘴气的泥潭。
“楚修士可知,为何我们偏要选落星原?”夜枭突然停下脚步,法杖指向西方天际。楚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七颗星辰连成一线,末端那颗正坠向地平线,轨迹与落星原的方向重合。“那是黯裔的祖星‘玄幽’,三百年前坠落时,碎片便落在陨星坑里。”夜枭的声音带着颤音,黑袍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族徽,“我们的血脉里,都刻着寻回祖星残片的执念。”
苏瑶突然按住腰间的星盘,盘面上的指针正疯狂旋转。她看向楚墨时,瞳孔里映出天际骤然凝聚的乌云:“是深渊议会的追兵!他们的气息……比上次总攻时更重。”话音未落,楚墨已拔剑出鞘,气脉之力如洪流般涌出,在队伍前方筑起一道丈高的气墙。
黑雾中冲出的第一波追兵,是骑着骨狼的深渊骑士。他们的铠甲上滴落着墨绿色的毒液,落在地上时,草叶瞬间化为黑色粉末。黯裔族人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几个年轻的猎手已经抽出了背后的短刃,那些刀刃泛着暗紫色,是用玄幽星的碎片锻造的。
“按原计划走!”楚墨的裂穹剑在阳光下划出金色弧线,剑气斩在骨狼的獠牙上,迸出的火花点燃了周围的瘴气。他瞥见苏瑶正掐动星辰诀,七颗星辰虚影在她身后缓缓升起,形成一道光幕笼罩住迁徙的队伍。夜枭的法杖突然插入地面,暗影琉璃射出的墨色光带如活物般缠上骑士的铠甲,那些原本坚不可摧的玄铁,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厮杀声中,一个黯裔孩童突然挣脱母亲的手,朝着陨星坑的方向跑去。他手中攥着半块月光石,石面反射的光斑恰好落在楚墨的剑脊上——那孩子的脖颈处,有一道月牙形的胎记,与前哨站岩壁上的血痕一模一样。
“拦住他!”夜枭的嘶吼带着哭腔,法杖顿地时,暗影之力突然紊乱。楚墨这才注意到,老者的左袖空荡荡的,伤口处凝结的血痂下,露出与孩童同款的胎记。原来前哨站的血痕不是警戒标记,而是族亲相认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