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的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还残留着混沌浊气与灵力碰撞后的焦糊味。苏瑶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指尖拂过城垛上未褪尽的裂痕——那是三天前深渊议会残部最后一次冲击时留下的痕迹。下方的广场上,各族修士正忙着清理瓦砾,偶尔有孩童的嬉笑声从帐篷间溜出来,像极了雨后钻出泥土的嫩芽。
“还在想三脉紊乱的事?”林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两盏温着灵蜜水的陶灯,灯芯跳动的光晕在他染着血痕的衣袖上明明灭灭。
苏瑶接过陶灯,指尖触到温热的灯壁时,忽然想起三天前楚墨力撼魔神虚影后倒下的模样。那时气脉之力如脱缰野马在他体内冲撞,若不是玄风长老以本命灵力强行镇压,这位气脉一脉最年轻的翘楚怕是早已爆体而亡。“气脉紊乱导致灵植枯萎,地脉震荡让矿脉偏移,”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万族聚居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再这样下去,不等深渊议会卷土重来,我们自己就要困死在这片废墟里了。”
林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聚居地边缘搭着成片的临时棚屋,妖族的皮毛、人族的布匹、灵族的晶核堆在空地上,彼此间用石块划出界限,偶有争执声随着风飘过来。“各族向来各守疆域,若非这次大战逼得大家挤在一起,怕是连面都见不到。”他忽然轻笑一声,“不过你发现没有,昨天人族的织布匠用三匹云纹布换了妖族的雪狐裘,今早灵族的药师就用淬灵草帮人族修士处理了旧伤。”
苏瑶握着陶灯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想起昨夜巡查时,曾见一位狐族少女偷偷将装着月光石的锦囊塞进人族孩童手里,而那孩童怀里抱着的,正是母亲刚织好的、缀着灵珠的护符。这些细碎的暖意像散落在灰烬里的星火,让她忽然想起玄风长老临终前的话:“灵渊的根基从不是三脉神器,而是流动在各族血脉里的羁绊。”
三日前玄风长老为修补封印耗尽元神,弥留之际将一枚刻着万族图腾的青铜令牌交予她,令牌背面刻着四个古字——“人脉为桥”。当时她只当是老者的遗愿,此刻望着广场上渐渐多起来的交换身影,忽然懂了那四个字的深意。
“林风,”苏瑶转身时,眼底的疲惫已被清亮的光取代,“去通知各族首领,三日后在中枢大殿议事。”
三日后的中枢大殿比战前任何一次集会都要热闹。人族的长老拄着镶嵌着灵玉的拐杖,妖族的族长身后跟着三位皮毛尚未褪尽的少年,灵族的祭司穿着缀满星辰碎片的长袍,指尖还沾着调配灵药时染上的草绿。楚墨坐在最末席,脸色依旧苍白,却挺直了脊背,腰间挂着的气脉令牌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苏瑶仙子召集我等,莫非是有了稳定三脉的法子?”妖族族长率先开口,他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扫着地面——族里的幼崽已经三天没喝到足够的灵泉了,地脉震荡让原本清澈的泉眼涌出了带着硫磺味的浊流。
苏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一枚水蓝色的晶石放在殿中石桌上。晶石里封存着人族修士提纯的纯净水脉灵力,随着她指尖注入星辰之力,晶石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极了地脉流动的轨迹。“昨日我让灵族药师用这水脉灵力浇灌枯萎的灵植,”她环视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半个时辰后,原本发黄的叶片上抽出了新芽。”
大殿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灵族祭司上前一步,指尖抚过晶石表面:“水脉之力至柔,却能润养万物。只是如今三脉紊乱,单靠人族提纯的灵力,怕是供不应求。”
“所以我提议,”苏瑶拿起那枚刻着万族图腾的青铜令牌,令牌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以人脉为桥,建立贸易联盟。人族擅提纯灵力,妖族掌地脉勘探,灵族精于灵植培育,我们互通有无,用各自擅长的技艺换取所需——这不正是玄风长老说的‘人脉为桥’吗?”
话音刚落,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人族的副长老拄着拐杖站起身,花白的胡须在胸前抖得厉害:“笑话!妖族向来蛮横,灵族更是孤僻,当年若不是他们死守矿脉,我族怎会缺了三年的淬灵砂?如今说什么互通有无,怕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