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五年春,祁山以北的官道上,马蹄声敲碎了晨雾。安定太守崔谅骑着枣红马,身后跟着三千郡兵,甲胄上还沾着露水——昨夜接到夏侯楙的急报,说蜀军困他于南安城,若三日之内不救,城破之后定要屠尽安定百姓。
“加快速度!”崔谅抽出腰间佩剑,剑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夏侯都督若有闪失,咱们都要被魏王问罪!”他心里却打鼓,诸葛亮的名头在雍凉一带如雷贯耳,当年博望坡火烧夏侯惇、新野城水淹曹仁的故事,连三岁孩童都能说上几句。
行至半路,忽有一支魏军从山道里冲出,为首的将官盔甲歪斜,脸上带着血污,见到崔谅就哭喊:“崔太守!南安城破了!夏侯都督被擒,我拼死才逃出来!”
崔谅勒住马,狐疑地打量这人——看衣甲像是夏侯楙的亲卫,可眼神里的慌乱总透着几分刻意。“你叫什么名字?夏侯都督被困时,身边有多少兵马?”
那亲卫眼珠一转,报上姓名“裴绪”,又滔滔不绝地说夏侯楙只剩五百残兵,被蜀军围在南安县衙,诸葛亮正劝他投降。“太守若现在去救,或许还能趁蜀军立足未稳杀进去!”
崔谅被说动了。他想起夏侯楙是曹操的女婿,若真被擒,自己这安定太守也难辞其咎。正犹豫间,裴绪忽然指向远处的山坳:“您看,那不是蜀军的巡逻队吗?”
崔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十几个穿蜀兵服饰的人在林边探头探脑。他心头火起,当即下令:“随我杀过去!擒住活口,问出夏侯都督的下落!”
郡兵们呐喊着冲上山坳,却见那些蜀兵转身就跑,脚步轻快得不像久经战阵的士兵。崔谅追了没半里地,忽然听到两侧山上响起梆子声,滚石檑木如雨点般砸下来。
“中计了!”崔谅这才醒悟,可退路已被滚落的巨石堵死。山坳里的蜀兵忽然转身,为首的竟是个白须老将,手持龙胆枪,正是赵云!
“崔太守,别来无恙?”赵云的枪尖指着他的咽喉,“丞相早料到你会来救夏侯楙,特意在此等候。”
崔谅的郡兵本就战力平平,此刻被前后夹击,瞬间溃散。当他被押到诸葛亮面前时,还在挣扎:“我乃大魏命官,岂能降你这汉贼!”
诸葛亮坐在四轮车上,羽扇轻摇:“太守此言差矣。你祖父曾是汉臣,食汉家俸禄,如今却助纣为虐,不怕祖宗蒙羞?”他命人松绑,递上一杯热茶,“夏侯楙昏聩无能,你若愿归降,我保你仍守安定,如何?”
崔谅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沫,忽然想起夏侯楙平日里克扣军饷、强抢民女的行径,心里的防线松动了。但他毕竟是曹魏旧臣,若轻易投降,恐遭世人耻笑。“我……我可以帮你劝降南安守将杨陵,但你要放我回安定。”
诸葛亮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不点破,只是笑道:“好。你可修书一封,说你已降蜀,劝杨陵献城,我便放你归去。”
崔谅连忙写了书信,字里行间都是“蜀军势大,不降难免屠城”的论调。诸葛亮看罢,命裴绪——实则是蜀军的细作——带着书信潜入南安城,又对崔谅道:“你可率军在南安城外布阵,装作攻城,杨陵见了,定会信你真心归降。”
三日后,南安城外果然上演了一出“假戏”。崔谅的军队在城下呐喊助威,裴绪则在城内劝说杨陵:“崔太守已与蜀军约定,今夜三更,他在城外举火为号,咱们开门献城,既能保全性命,又能保住百姓。”
杨陵是个谨慎人,反复盘问裴绪,见他对南安城的布防了如指掌,才半信半疑。到了三更,城外果然燃起三堆大火,崔谅的军队还在喊着“杀啊”,他这才放下心,带着三百亲卫打开城门。
可城门刚开一条缝,就见赵云率军冲杀进来,刀光剑影里,亲卫们纷纷倒地。杨陵大惊,转身想逃,却被裴绪一把揪住。“你不是裴绪!”他看清了对方的眼神,那根本不是魏兵的怯懦,而是蜀军的凌厉。
此时崔谅也率军冲进城里,见到杨陵被擒,忽然抽出刀,对着诸葛亮的方向大喊:“我乃大魏忠臣,岂能与汉贼为伍!”他挥刀就砍向身边的蜀兵,却被赵云一枪挑翻,钉在城门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诸葛亮的声音从赵云身后传来,羽扇指向杨陵,“你与崔谅约定,假意献城,实则想趁我军入城时伏击,可惜啊,你们的书信早被我截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