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虽不安宁,却是比这云山安全。”海澜之扯下头顶的一截枯藤,随手挽了个结,扔在路旁,“子丑国为掩饰其翻越云山的行动,频繁出兵骚扰我军。每每挑衅,短则半晌,长则五六个时辰,对方以打嘴炮居多,主动亮兵器都在少数,更遑论刀兵相接。”
“哼,小人行径!还以为他们傍上辰巳国这个大佬,能硬气起来,光明正大地向我们宣战,没曾想阴嗖嗖地搞这死出儿。果然,被打弯了的脊梁骨,是挺不直了。”魏阿绮的话语中极尽嘲讽,生平最恨这些个耍阴招的人,国家也不例外。
“虽然手段上不得台面,可若我们防范不及,蓉城怕是真有可能保不住。”海澜之轻叹一口气,心里一阵后怕。
“也是,阴招明招,能制敌便是好招。”魏阿绮想起那晚的巷道游击战,自己其实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何必双标呢,站住脚步转过身望着海澜之,好奇问道,“你是如何发现子丑国偷渡云山行动的?”
海澜之挑眉,觉得“偷渡”这个词儿,用得甚是巧妙,扬了扬嘴角回道:“在对方三番五次的骚扰下,末将与都尉几人都察觉不对。恰得潜伏子丑国军中暗探递来消息,说对方在云山有大行动,具体内容却是不知。末将当即遣斥候细探查实,这才得了‘偷渡’之实。”
“这名暗探的嗅觉十分敏锐,这回多亏他及时传回消息。”魏阿绮由衷夸赞,转过身继续爬坡儿,“子丑国以前有过类似行动吗?”
“应该没有,海家军世代驻守蓉城边境,末将并未看到过相关军报。不过……”海澜之瞧了一眼魏阿绮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们倒是尝试过翻越云山,倒不是为着‘偷渡’,而是为了查探敌方是否有从此处入境的可能。怎奈子丑国一侧地势着实险峻,我们投入了不少兵力,更换多次路线,都极少有人活着往返。原以为我方此法行不通,子丑国那边也不会有成功的可能,没想到……还是大意了,给了子丑国可乘之机。”
魏阿绮下意识地摸摸鼻子,这话圆得好啊,她才不信前人没打着悄默默翻到云山那边,打对方个措手不及的主意……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借此机会,彻底把漏洞堵上。以后但凡发现风险,都需要重视起来,切忌侥幸心理。”魏阿绮背着手,老干部姿态拿捏得很到位,“地势再险要,也躲不过对方有条件深入探索,一旦找到突破口,过了涯越了坑,入境后便如履平地。而我们过去之后,先别说查探地形,便是隐匿行踪都十分困难。客观因素上的巨大鸿沟无法跨越,咱也无需自责太过。”
海澜之应了声是,而后试探地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您准备何时返程?再耽搁下去,恐怕赶不上回皇城过年了。”
“这么着急赶我走?”魏阿绮回过头瞪了海澜之一眼。索性也不往前走了,寻了棵常青的树木,用脚将树底下依旧苍翠的不知名杂草踩平了些,就着草丛背靠着树坐了下来。
瞧着魏阿绮这洒脱的动作,海澜之也不避讳,挨着她旁边也坐下了。
顺手薅了根高茅草叼在嘴里,海澜之笑得很欠打:“末将岂敢呐!只不过是想托您替我带封请罪的折子给陛下,顺便再捎带两车节礼罢了。”
魏阿绮学着海澜之的样子,也扯了根高茅草过来,却因操作不当给手上剌了两道细口子。她随手将草叶子一扔,一边心疼自个儿的手,一边没好气地道:“海将军不必试探了,放心,我不会打你小报告的。陛下那里不会,海大将军那里也不会。”
“主儿聪慧!诶,你踢我做甚,还不能夸你了?诶……”
海澜之一句“主儿聪慧”,得了魏阿绮的一顿拳打脚踢,她才不想如懿附体呢!
两人打闹间,气氛彻底缓和下来,海澜之也不“殿下”“您”这样别扭地喊了,自然地开启“你我他”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