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了,迟奚祉只知道和她对视的那一刻,他嘲弄地骂了她一句,“恶犬。”
元知酌只是仰头轻蔑一笑,被雨水打湿的乌发和琉璃般的眼,难以猜透是寂寥还是快慰。
她冷得好似天上的皎月,叫人妄想。
迟奚祉虚眯了下眼,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可再仔细一瞧,明明元知酌的脸上挂满了血珠,可怖又狰狞,怎么可能是万人仰望的清月?
听了他的评价,元知酌嘴角的弧度绷直的僵硬,鼻尖缠绕着熏臭的血腥气,她撕了虚伪的面具,“那你还不跑?不怕我明日也咬死你吗?”
迟奚祉整个人隐在暗色里,五官起转承合之间多了抹异样的神色,不知是出于看戏还是怜惜,他鬼使神差地上前,用帕子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斑斑血迹,指腹撇过她鬓角黏腻的湿漉时,低声可惜道:
“公主何必脏了自己的手,污了自己的名节,这样事不应该您亲自动手。”
也就是这一次偶遇,是迟奚祉唯一的一次心软。
从那之后,他成了她手里的刀。
元知酌确实只是恶犬,睚眦必报的。
在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有人惹她不快,她便叫他帮她杀人泄气,她也很会哄人,每次杀人后,她总会殷勤地淘来些珍贵的翡石奖励他,像是勾栏里浪迹的公子哥讨美人儿欢喜一般。
心照不宣的微妙和平衡,两人好似达成了某种见不得光的协议,只不过到后来,迟奚祉对这段荒谬的关系越来越觉得不爽。
他开始奢求利益之外的关系,比如她做糕点时阳光恰巧洒下的柔软,比如他主动迎向她刺过来的剑时,她眸中那一瞬的慌张,再比如她挨了责罚后要借他肩膀缓缓时,眼泪流下的脆弱。
因此,迟奚祉厌恶他们之间简单粗暴的权衡利弊和等价交换。
他奢求更多。
他知道,他栽进去了。
——
“想什么呢?”身后的传来的声音伴随着窗外春艳的山茶花一道落下,在水面荡开圈圈涟漪。
迟奚祉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他神情微动,不走心地低头,“没什么。”
“那我喊了你几遍你也没听见。”元知酌手里捧着几枝刚采的红梅,她坐到花几旁的竹椅上,拿鸾剪细细裁掉红梅底下的枝叶。
“有吗?”迟奚祉低敛着眼皮,整个人懒倚在錡窗旁,看起来倦倦的。
“咔嚓”几声,多余的枝条簌簌落下,元知酌瞧着他不对劲,说的都是废话,于是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盯着他的脸,“你这是怎么了?”
这几日他都有些病恹恹的,昨儿个上山捉野兔,她也是喊了他几声他才射箭,连着几发都没有射中那灰兔,她越想越恼人,可他晚间又举着一盘烤全兔到她房门前,她也就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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