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大的情感,就像当年将寅宝送到元知酌身边一样,他只不过希望她能对他爱屋及乌。
而他对孩子和狸奴是不肯花心思的,还是因为爱她,才肯耐着性子爱他们的。
元知酌没有回复他,只是盯着他受了伤的手,突兀道:“你的手没有包扎好。”
“那你帮我包扎好不好?”迟奚祉半敛眸色,嗓音低沉,又混着一股难言的孤寂,就像是落了一夜冷雪的红梅。
好熟悉的场面,好熟悉的对话。
一如那年,他被雕刀刮伤,流着血来找她。
他当时和她装可怜说【他们都不在意,只有你在意】。
如今回头来想,不是太医和公公们不在意,而是迟奚祉只想要她看到,只想要她心疼的。
早已见惯迟奚祉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他竟然会卑微到想要用心疼留住一个女人,细想就觉得好笑啊。
元知酌的掌心也缠绕了纱布,只是当时的瓷片被迟奚祉抢去了,她手上伤的并不深。
盯着迟奚祉掌心开绽的皮肉,元知酌将灯盏移得近了些,将干涸的血痂擦净,对这样的伤口她早已习空见惯,当时瓷片肯定刮在了白森森的掌骨上。
只是现在看不出而已。
元知酌笨拙地替他上药,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她始终低着头,不吱一语。
忽而,滚烫的一颗泪从艳红的眼角滑落,狠狠砸在迟奚祉的伤口上,比金疮药还是刺激得疼。
“怎么哭了,心疼我?”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替她抹掉脸颊上的泪痕。
“没有。”她垂着头否认。
迟奚祉不信,他抬起她的小脸,叫她看他,眼波明,黛眉轻,没有几两肉的雪腮看得人心尖抽痛,他嗓音像是磨过尖锐的石子,“可我心疼你,睡了好几天起来用膳否?”
元知酌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哭得也不漂亮,像个索命鬼吧?她拍开他的手,继续埋头给他包扎,轻若浮萍的声音淡道:“嗯。”
迟奚祉盯着她熟稔的动作,心底隐隐触动,不吝夸奖,“你现在包扎伤口比你刚失忆的时候要好得多。”
相顾无言,却像是多年前的每个夜晚,沉默对坐,互相疗伤。
他又看向她的脑后,关心道:“头还疼吗?”
鬼使神差,他下意识地就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头。
元知酌先他一步,侧低下头,然后用干净的手背去擦脸上的泪,她躲闪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镇尺下的宣纸上,割金断玉的刀体遒劲有力而轻重恰好,隐约带了点颤笔的味道,似柱似针芒:
【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
【竟悔当初未种桃,叶也青葱,花也妖娆。】
【如今对镜理云髫,诉也无言,看也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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