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晨曦微露。
京中城门刚开,便有一支十人小队从荣王府策马出城。
护卫们穿着常服,一路昼夜兼程,连续累死三匹马,方踏入青州地界。
与此同时。
绍临深尚不知身后有荣王府的人将至,因着村里属于绍父的田地和房屋,都被女主以进京为绍父治病的名义变卖,故而他们这会儿并不急着返程。
父子俩一路游山玩水,顺带将养身子,走走停停,半月时间,两人身上都长了点肉,也不会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是从哪处跑来的难民。
如今再让绍临深穿女装假扮女主,就他那身形和模样,估计也没人会信了。
因着天气渐渐炎热,绍临深驾车途中,还顺带在路边找了一处乱石地,挖了个坑,堆柴点火,焚烧尸体。
倒是火势刚起来时,天上忽然乌云密布,转瞬就下了一场大雨。
风雨交加,给焚烧工作平添了不少麻烦,所幸绍临深早有准备。
他在大土坑上方架了一顶高约四五米的遮雨棚,又在木柴和尸体上全淋满汽油,一把火点燃后,冲天的火势险些把棚子给烧穿了。
“呕——”
绍父没看到柴火堆里的尸体,可闻着空气中飘来的烧臭味,不觉捏着鼻子干呕,再被儿子塞了一把甘草话梅在手里。
酸甜滋味在舌尖蔓延,绍父心满意足地捧着东西重回车厢内……
骡车越是临近舞阳县,沿途的官道两侧槐树便越发多起来。
原先还能看到柳、榆、桃、李树的踪迹,可一踏入舞阳地界,官道上一眼望去都是槐树的影子。
淡黄色的槐花一簇簇挂在枝头,风摇树梢,荡起层层波浪,淡淡的幽香弥漫在鼻尖,带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绍父坐在树底下,捏着鼻子将药汁灌进喉咙里,又酸又苦的味道直逼的人反胃。
他偷偷瞥了眼正在煮粥的儿子,抓起一把掉落地上的槐花塞嘴里细细咀嚼着。
绍临深似有所感回头,看到自家老爹手捂在嘴上,腮帮子一动一动,眯了眯眼,问道:
“爹,你是不是又乱吃什么东西了?”
“唔?”
绍父睁大眼睛,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慌忙摆了摆手,有些心虚地悄悄背过身。
恰在这时,远处的官道拐角忽然扬起满天灰尘,阵阵马蹄声随之而来。
绍临深一把将陶锅盖上,抬眼就瞧见一队骑着骏马的汉子疾驰而来。
却在这时,队伍中一匹骏马突然口吐白沫,马蹄不稳,竟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所幸,马背上的男子身手足够矫健,只刹那间,一脚蹬在马背上,飞身滚入旁边的草丛里。
“吁——”
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为首男子皱眉道:
“此地距离舞阳县不远,大家先停下歇歇脚,吃点东西再继续动身。”
说罢,他便当先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刚刚滚进草丛的男子起身掸了掸衣衫上沾到的草屑,快步走到那匹倒地不起的骏马跟前,仔细检查后,遗憾摇头:
“没救了,埋了吧。”
省的浪费时间。
旁边的同僚应了一声,上前搭手,将马拖拽至官道旁,数人合力掘了个浅坑,草草掩埋。
一行人靠坐在距离绍家父子俩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繁茂的树冠撑起一方绿荫,倒是让这些人难得放松些许。
领头之人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将里面的干粮分发给众人,众人捏着干巴巴的面饼,随手撕了一块扔嘴里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