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探头看去,确实有从那半枚已经深埋入泥土之中的木牌上,发现了潦草雕刻的字迹。
“看来又是一个不幸被抓来充作仆从的倒霉鬼。”
我评价道,盖因类似的木牌我们已经在一路上发现了很多。
它们绝大多数都被人刻意隐藏在高大的灌木之下,大都是随意取材的小块木板与石碎,再加上有枝叶与树荫的遮挡,除非走到近前低头细瞧,都是绝难被轻易发现的。
但也正是因为队伍中,有深雪和爱丽丝这两个不时在用气查探周边环境的武人在,所以才能轻易发觉其中潜藏的异常。
“这样的教会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偏头看向深雪,一路上目见的诸多不幸在她的眼底汇聚成复杂的寒意,但却一直没有一个指向,只是混沌地盘旋着,像是在等待着爆发的时刻,又像是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那些自认是这片土地主人的家伙们,将为了寻求生存之机的后来者视作自己圈养、可以随意采撷的羔羊,擅自将他们视作更低等的存在,随意玩弄,嗟来予食。
冰山般沉默的剑士注视着眼前歪曲的字迹,抿了抿嘴,摇头轻声叹息:“我不知道。”
她轻声低语:“虽然这里确实是我的故乡,但……说实话,我其实对这里没有太多的感情。我的剑是在城外的猎场上拼死修习出来的,将我照料长大的北方剑圣居住在荒野深处,而我也更是在学成之后,就径直离开了这个城市,只剩下少许曾经年少时相熟的人还算稍有联系。
“我虽然知晓这座城市中的诸多隐秘,但那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其实我对这里的了解远没我想的那么多,就连那些隐藏的龌龊,都只关注了身边浮于表面上的脏污,从来都没有细想,也不愿去细想其中的隐情,去直面背后的问题根源。”
她闭上眼,蹲在木牌之前,伸手轻轻触碰。
就像是隔着时空与曾经在这里匆忙留下印刻的人隔空对话,淡白色的气流在她的周身不休旋转,最终凝实为薄薄的一层。
[霜剑]安静地睁开眼睛。
就像是有冰冷的锋刃在半空中一闪而逝,又像是被人用剑锋顶在颈下,叫人背后的汗毛一瞬间尽数竖起,半点也不敢动弹。
她点头看了眼自己的佩剑,起身站立,漠然低语:“所以,我应该是,也只能是一把剑。我可以勇往无前,也可以像那时一样,将那些我看不惯的东西尽数斩碎。”
深雪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再次向前走去。
这里距离最终的出口已经不过一个拐角。
“没想到这时候会忽然得到领悟啊,还真是了不起。”
爱丽丝在我的身旁悄声低语:“不过,她这是不是走得有点太极端了?”
“怎么?”
“哎呀,主人你没有修习过,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爱丽丝扁扁嘴,凑近过来:“有种说法叫,虽然缓慢习练最擅长的本领是正道,但所有接近剑圣这一武之极境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心中具备有某种迫切的目标,又掌握到了正确的技巧,才有可能真正突破,跨越过那犹如天堑一般的境界之壁。”
她说着,摸起下巴,显露出明显的犹豫之色:“不过,你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说起来可不简单啊?她这是将自己完全催眠成了一柄斩杀阻路之物的利刃,完全不抱任何感情地决定了自己以后要以此为生。
“这可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修罗血路啊,从此她的人生就只剩下杀与被杀。万一行差踏错,又或是中途实在无法忍受因此而来的愧疚感与负罪感的折磨,进而精神崩溃了,那结果可就……啧啧。”
“麻烦老师你在人背后说闲话的时候小声点。”
深雪无奈的声音从前面顺风传来:“而且我也没打算走到那么远的程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爱丽丝吐了吐舌头,微笑不语。
又是摇头,深雪掖在树荫的遮掩下,迅速切换到备战状态,视线越过透明的墙壁向外窥探:“从这里往外看不到多少人影,守备很松散,并且还在打瞌睡,显然是还没发现之前发生的事情。
“唯一比较麻烦是前面是一片没有遮挡的空地,但只要我们足够小心,从左边绕过去摸掉岗哨,就可以很轻松地图片温室花园前的这一片空地。
“看来确实同你说的一样,现在是一个好时机。”
“空地啊……这种情况只需要交给我就好啦!只是放倒但不杀害对方,这种事情我最熟啦!”
爱丽丝说着就要向外摸去。
我惊讶地看着她的身形在前进的过程中不断缩小,就像是之前几次那样,忽然化成了仅有我半个膝盖高的小巧人形,得意地冲我们挥了挥手,快步挤出门缝后左右看了一圈,便是迅速冲向不远处的岗哨。
冲刺,起跳,横踢,切颈,又在迅速变大后稳稳接住瘫软下来的守卫,将其安静地藏匿进临近的灌木中。
不消片刻,迅速完成任务的爱丽丝转头回看我们,单眼眨着比划出一个完成的手势。
“我们也跟上吧。”
确认那个迅捷的背影三两下就窜上临近的建筑的屋顶,深雪将我拉近,也是向外行去。
然而这一次,我们的行动却没有再继承一路下来的运气。
轰然的钟声轰然急响,随后又是响起急切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深邃的夜幕被嘈乱的杂音震碎,隐藏在暗中的眼睛也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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