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人老了并不是没有一点好,人老了可以不要脸,人要是不要脸了,正常人根本不知道这种人会做出什么事。
刘青吾心想,答辩一场,乔增德算是惊心了吧?丢人丢出了校门,该收敛收敛了吧?
NO!乔增德竟然低三下四地来找刘青吾和周垳帮他搬家!
乔增德的办公室里大礼包无数,刘青吾和周垳足足装了两车才给他运完。乔增德大骂道:“你们这不是情商低吗?就不能找个报纸遮挡一下吗?”
刘青吾没理他,有胆做,还堂而皇之地立着清正廉洁的牌坊,你竟然也知道“遮挡”?这样的功勋应该昭于四海。
她径直走进超市,想买瓶水。乔增德见状,上来大方劲儿了。他特意挑了一瓶纯净水,哈哈娃,整整一块瀛洲币!乔增德把刘青吾一把拽到身后,扔到两米开外,在超市老板面前凛然大喊:“我来!”
刘青吾拿上水,没有说“谢谢”。慷慨大方豪气万丈的乔增德竟然就只买了一瓶水!
刘青吾悄悄问周垳:“喝吗?”
周垳笑着摇摇头。
刘青吾想起这位有“总理之才”的导师的话“我给你买块豆腐啊”,把一瓶水扔进了垃圾桶。
谁说乔增德蠢呢?蠢的人会看出别人的脸色?乔增德见刘青吾把水扔掉,也不长篇大论了,倒有一副讨好的样子。
要不说乔增德本质上就是贱。贱,是一种男人的特质。性别为女的人只要给他点尊重,他就自以为获得了高高在上的权力;性别为女的人要是懒得理睬他,他就显示出一种低三下四的可怜模样。这种男的的特质是很喜欢女人骂他,女人越骂他,他就觉得是女人越在乎他,他就越享受女人的骂。
刘青吾家乡话里把这种人叫鼻涕,谁沾上谁倒霉。
到了下午,乔增德竟然要请刘青吾和周垳吃饭!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乔增德要请客,孙平尧早早去饭店等着。乔增德请客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孙平尧点菜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孙平尧坐立不安地说:“你们老师把我照顾得太好了,我其实也会点菜。”
刘青吾笑笑。吃个饭点个菜,这在乔家也是个值得说的事。孙平尧要重建自我,那得先能自理,刘青吾把菜单递给孙平尧,请她尝试着独立点菜。但她很快发现,孙平尧分不清荤素。
乔增德挪动着肥胖的身体进了饭店,一屁股坐下讪讪地说:“唵,今天我把办公室的废品卖了,嘿嘿,卖了七十六块钱,今天咱们痛快吃一顿。”
刘青吾忍住笑,四个人,七十六块瀛洲币,痛快吃一顿。那倒要看看乔增德一会儿怎么埋他尊贵伉俪的单。夫妇二人就这么假惺惺地客套着,心里恨不得滴出血来,乔增德屁股上像长了陀螺,一刻不停地扭来扭去。
饭好不容易吃完了,周垳看看刘青吾,客气道:“老师,师母,还是我们埋单吧。”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乔增德一把按住周垳,豪气地把七十六块瀛洲币--有零有整--拍在桌子上,大声宣告:“今天就是我来埋单!这些钱你拿去!唵,刘青吾,你也别抢!”
周垳看着乔增德拍在桌子上的七十六块瀛洲币,如同豁出身家一般,不知所措地看看刘青吾。
刘青吾看看周垳,没有说话。用脚趾头想想,这七十六块瀛洲币对乔增德来说如同割肉。他嘴上说着请客,实际上不知道又在耍什么鬼花招呢,那神情,哪里是请客的神情?那分明是“这笔巨款你动动试试”。
周垳又看着刘青吾,她拿不定主意。
孙平尧嘿嘿笑着,大方慷慨地说:“你老师的心意!拿着吧!”
刘青吾决计不插手,她想起两句话:“鹪鹩巢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给乔增德和孙平尧再多钱再多东西他都不会有够儿,乔增德好不容易大方一次,不拿白不拿,少花一分是一分。不过,乔增德、孙平尧看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桌上一餐至少得是四百瀛洲币。
服务员走过来,贴心地问:“怎么了?”
乔增德豪气万丈地把钱拍到服务员手里:“这餐,我埋单!我虽然是个穷教书的,这都是我的学生,怎么能让学生出钱?!”
服务员打量着四个人,半天,吞吞吐吐地说:“这些钱也不够啊......”
乔增德嘿嘿一笑,看看孙平尧,又转过头对服务员说:“不够啊?不够周垳补上吧!”
刘青吾笑笑,还是不说话。周垳不拿上这七十六块瀛洲币,也落不下半分好;周垳拿上这七十六块瀛洲币,乔增德和孙平尧今晚能抓心挠肝地睡不着觉!
周垳带上了乔增德倾家荡产卖废品的巨资,结账四百九十块瀛洲币。刘青吾马上AA给周垳。
乔增德震惊了,现了金池长老的原形:“唵!我就是个穷教授,现在瀛京的物价,唵,也太高了,唵,哀民生之多艰呐!”
孙平尧看着一桌子没有吃完的饭菜,如同看着她创造的艺术品,惋惜地连连说:“这也太浪费了,哎呀,太浪费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刘青吾没有再观赏恩爱伉俪的表演,她站起身,走出门口。来瀛京这么多年,今天乔增德大出血七十六块瀛洲币!应该永载史册!
贪婪的人必吝啬,可是贪吃蛇总有咬到自己尾巴的那一天。乔增德和孙平尧不断往自己家拾掇,一根笔一张纸也不放过,乔其就像只巨形漏斗,乔增德和孙平尧拾掇多少她就漏多少。
乔增德正式退休。
他惶惶然坐立不安,一下子毕业了俩学生,又少了两个给他上供干杂活的。不行,刘青吾还得再压榨一番。
乔增德又想起了刘青吾那篇只拿到用稿通知的论文。怎么样,也能售价两万吧?不!三万!两万,那是去年的行情!
乔增德在去了学院、图书馆,挨个地方兜售着他为瀛京艺科大学做出的伟大贡献,同时不忘了说说学生刘青吾毕业了有多么忘恩负义,是怎么样剥削他,又是怎么样“从来不买单”。然后给刘青吾发信息,问论文发表的事。
刘青吾回:“算了吧乔老师,您说的也有道理,您的资源也有限,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论文就算了吧。”
乔增德一听,没上钩,那怎么行,当即把他如何跟编辑求发表的聊天记录发给刘青吾。还是老样子,学生如何如何穷,他做老师的如何如何费尽心思,至于论文是否符合发表的要求只字不说。自然,乔增德又收获了长篇的溢美之词,乔教授如何如何善良。
刘青吾还是坚持说:“乔老师,算了吧,您跟着费心了。”
刘青吾没有再理会文章发表的事,她安安心心毕了业。在哪儿不能吃一碗饭呢?没有这篇文章就能饿死吗?
刘青吾悄悄参加了工作面试。乔增德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来,热心极了:“唵,老师为了你的事付出了多少心血?唵?我的资源你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刘青吾坦然回答乔增德:“乔老师,您说的对,您的资源也有限,就不给您浪费了。我正在面试,我先挂了。”
刘青吾没有再给乔增德说话的机会,挂断电话,找了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