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苏逸毫不客气就坐了下来,倒是颇为嫌弃蒋凡坐的蒲团,换了一个才坐下。
“打完了?”
慧圆大师好像就没关注外面,左手转着念珠,右手托着一本古书。
翻没翻过,苏逸不知道,反正大师的眼睛就没抬起来过,就连问苏逸这话,也是低着头目不斜视着问的。
“嗯,打完了。”
苏逸好奇探头看了一眼,看不懂上面的字,噘嘴把头收了回来,问道:“大师为什么特意留下来蒋凡,是专门给我留的?”
听完一笑,大师合上书,这才抬头看向苏逸,“自然如此。”
“可大师又为何知道,我与这蒋凡有恩怨?”
仅凭一个魔术师的由头,大师将蒋凡杀了或者赶走,苏逸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这样都不费劲。
可偏偏,他们选择了留下,还特意等苏逸来处理,这就让苏逸不得不沉思。
这人情,不好欠啊。
若是不问清楚,苏逸只怕和这些和尚打交道,都会有些心理阴影。
“猜的,”大师手中念珠不停,“这位蒋施主和那些中神院的人,不是一道人,那么很显然,他们的目的也不尽然相同。”
“中神院来此,为的是魔术师;那么蒋施主来此图什么,不就了然了。”
不单纯为了魔术师的话,那只能是奔着苏逸本尊来的。
听完此言,苏逸肃然起敬,这慧极必伤四个字,当真是让苏逸感到深不可测,大师也好,还是外面的慧源也好,都当得起慧极两字。
“苏逸在此,谢过大师。”
起身一拜,苏逸才再坐下。
不料刚坐下,大师就把苏逸那点敬佩还有小心思给打飞了,“那施主打算如何偿还这份人情呢?总不会就白嫖吧。”
大师的目光,真的是犹如古井无波,轻易就看穿了苏逸那点小心思。
“这是哪里话,苏逸不敢赖账。”
既然话到这个份上,苏逸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今天没有蒋凡这件事,苏逸也还是要和大师说道说道的。
如果之前只是打算交易一二,那么现在,就不得不帮衬一二了。
“大师如今可满意?”
“那要看施主想问贫僧,满意什么。”
“现状!”
念珠停顿了一下,大师道:“有一处居所,有一批信众,有一颗知足常乐的心,有一点可以尽心尽力的善,尚可。”
“那就是不够了。”
苏逸是这么翻译的,倘若大师只为这一点而来,那么苏逸觉得不值,哪怕大师觉得值,苏逸也会笑他虚伪。
而大师默认了苏逸的话,他只是放下念珠,看着苏逸,等待下午。
“西境的格局即将迎来大变,大师不妨趁此机会,冒一次险;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要看大师愿意冒多大的险,想收获多大的利了。”
“偌大一个西境,在施主眼中,只有险和利?”
面对大师的反问,苏逸皱眉,但还是如实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莫不如是。”
大师摇头,道:“那是大势,是高位者的大局观;我问的是施主,施主可莫要愚弄于贫僧。”
“...”
苏逸觉得,要不咱换个话题吧。
“大师看得出来,我管不了大势,也无心去管;我只想了却自己的私心,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能帮衬一些是一些;如果真的帮不了,扭头就走,便不再管,就是了。”
“实话,”大师点头,念珠转动,却道:“贫僧只信一半。”
“...”
这天没法聊,咱就别聊了。
要不是打不过,苏逸高低上去给两剑,你问了,我掏心窝子答了,结果你说你只能信一半;咋滴?我还骗了你一半?
“施主之心,不大不小,只图够用就好;但施主之能,却可担大势,不去担,便是施主之私心。”
大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施主打算怎么帮衬贫僧?”
传教士有强敌在外,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却也因此被困在这一隅之地;诚然,慧圆大师可以以力破法,强行打开一条路,但这条路不长久,弊病无穷。
成也魔术师,败也魔术师,所以破局还是要本尊来。
苏逸来了,他道:“西境乱,南区必败,与其让与他人,不如先下手为强;到时候东区可同公司合作,一同抵御红衣会的压力。”
三足鼎立的局面,或许会因为红衣教的行动,导致本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自由工会退出战局。
那么只要它敢退,其余盯着的狼就敢扑上去咬这只病虎几口。
传教士这批豺狼,也可分食。
“施主说的倒是颇为简单,但外敌在前,不搬走中神院又如何收复南区的信众?”
南区,本就是慧圆大师的下一步棋,东区的信众几乎已经见底,公司分走了大部分,传教士这边不打算和公司死磕。
所以,只有南区是最适合的地方。
可是,魔术师引来的觊觎者还在,慧圆大师就不能动,自然就无从谈起分食南区一事,而三足鼎立的新局面,就是乌托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