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天
“伏暑尾尽,灵秋即来。中兴佳节已过,尔等当消浮躁,清神压念,魂归正道,不知诸士月余间可有长进否?今登玖阶隆台,应去顽嫩,当效仙门,驱除妖蛮,净我寰宇,弘元贞大界之威。”
此音虚无缥缈,飘忽不定,却怎地直直钻入了场中每位弟子的耳蜗,震澈心灵。
也赫然惊醒了一位正托腮打盹,实施僭越的少年———孙湍。
他是个混脑子,茫茫然未晓场合之重,你看他眉宇扭曲,大挣双眸,竟将单掌朝天一举,随之陡然落下,但闻一声“碰”响,而后便是道暗含惺忪的喃喃:
“正练得好好的,哪个敢打搅本尊清修?”
“唰!”数十双眼睛霎时盯紧了他,目光中或有震惊,或有窃喜,或有讥讽,或有无奈…但终究无一人敢开腔,仅个须臾,纷纷收回视线,转而幽幽观察起台上伫立的耄耋讲师。
但见其人浑身微颤,髯须发抖,消瘦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处隐约亮起了冷彻寒光,却又在一声暗叹后转瞬即逝。
老者咬牙抚了抚衣袖,抬手捏来了戒尺,暗藏身后,心中默默碎念:太上清心,都是花朵,无需至此,无需至此…
周遭顿兴窃语,只因那少年何等的狂妄,敢在返学后师尊大兴传教之时,行这般大逆不道之举。若是放在昔年往日,恩师蔺阳速来严苛,定要大怒,随之动法施惩,锁他双腿三日,只能拄拐听课。
但世道已变,风伯城学界之中怎地刮起了一股旋风。几大教课圣地的校长不约而同地实施起了博爱政策,大改以往严板之气,要求讲师慈悲开朗,耐心和善,遇愚童以礼待之,切不可轻易惩罚。
这座年代久远的平邑学院亦是如此。故而蔺阳老人虽有不满之心,却只能徐徐图之。
他轻咳了咳,遂弘音曰:“孙湍孙江流。观尔面庞红润,修为隐有波动之色,许是中兴假期之时闭关苦练过。想来,这功力定是步步高升,恐怕连为师,日后也远不及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