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和离便是和离,哪有和离书作废的道理?”
崔知意死死盯着崔瑾,一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也希望不可能,可这事是晏哥说的,他熟知本朝律法,当年楚家出事,事关科举舞弊动摇国之根本,从来都是处以极刑,族中男子发配为奴,女子发配为娼都有可能。”
“加上当时有不少人暗中下黑手,令人去扬州宣扬挑拨,让扬州上万有关的没关的学子集体请愿严惩楚家,就是要把楚晏以及那些有出息的楚家后代全部解决。”
“楚家孤立无援,是晏哥自己钻研当朝律法,从中找出漏洞,这才让楚家所有人不至于为奴为婢,只是流放,他早就把律法摸清,刚才还跟我一字一句分析其中的漏洞,确实跟他说的一样。”
“只要穆子昭说和离之事他不知道,你偷偷离开也不知道,那份和离书不仅无效,还会牵连崔家,说崔家以欺瞒手段毁了一桩姻亲,这要是闹上公堂,触及世家利益,为了减少影响,你只有回穆家一条路。”
一旦穆子昭不满意,闹上公堂,到时候可就不单单是小夫妻两人的事情,而是动摇世家的利益。
其中穆子昭的外祖家姚家就会受到影响,还有和离之事闹开,有人看到小小崔家竟然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和离,会让一些没那么和谐或是有和离念头的人起和离的心思,甚至暗中筹划和离之事。
有些口子不能开,世家与世家之间一直靠着联姻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平衡倾斜,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不让天平倾斜,他们会对始作俑者施压,一定会让这件事以世家胜利为结束。
至于崔家,必须承担后果。
崔瑾看着自家妹妹,自己也是一阵后怕。
崔家这些年是比以前好,也进入一些圈子,可很多更深的东西根本就不知道。
楚晏给他分析和离这件事,说这不是简单的和离,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在一场本该失去全部为代价的事件里全身而退。
这对世家掌控一切的京城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会给某些人一些信号。
本来很多世家看着体面,金玉其表,族中子嗣太多,没办法盯着所有子嗣,总有一些学坏的人干了一些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为了维护名声,只能进行遮掩,甚至做出警告。
光是他知道的一些世家阴私就有几个,那是真的宠妾灭妻。
光是宠妾灭妻这一点,就已经损害许多后宅妇人的利益,只是她们被妇道所缚不敢做什么。
一旦有人告诉她们是可以和离的,无异于在封闭严实的牢笼里撕开一个口子。
一旦有了口子,就会有人想要冲出去,而制作牢笼的人自然要把这个口子封起来。
这个口子已经被他妹妹凿开,只不过暂时没人发现。
崔知意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是最严重的后果,穆家要脸,绝对不会闹上公堂,即便穆子昭不懂事,穆父穆母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她手里还有穆子昭的把柄,她已经退了很多步,没有把那些脏事闹开,以此换来离开穆家。
穆家不能再逼她,若是把她逼急了,谁也别想好过。
“他不是让程刚给你一封信吗?看看吧,看看他说些什么。”
程刚已经住在对面,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一看就是不达目的不离开。
“好。”
“我替你过去拿。”
崔瑾离开,崔知意起身在房间里走动。
她是欠穆子昭的吗?已经没关系了还要来给她找事。
他简直有病,京城那么多姑娘家,好姑娘多的是,盯着她干什么。
她又不是什么长安排得上名号的美人,家世也不好,对他也不好。
简直就是有病,不喜欢那些百依百顺的姑娘,却喜欢她这个不搭理他的人。
脚步声传来,崔知意抬眼望过去,看到她兄长脸色不好,身后跟着程刚。
“崔姑娘,大爷让小的亲手把信交给您,亲眼看着您看。”
崔知意伸手接过信,当着程刚的面打开。
崔瑾探出头一起看,没看两句就气到不行。
写着离不开她,字里行间透露的却是他妹妹识大体,包容那个不守妇道的弟妹。
什么玩意,这哪里是识大体,是为了保全穆家和穆子昭的名声被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还说什么包容别人,不下黑手对付易婷婷。
他妹妹不计较是因为心好,不跟别人一般见识,到最后都在维持穆家和穆子昭体面悄悄离开。
人家倒好,觉得再也找不到这么识大体不计较的人,所以想要在和离事件没闹出来之前把人接回去。
接下来就能当和离的事情没有发生。
还有信里写的那些保证,说什么只要人回来,就会把弟妹送走。
只要人回来就把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