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连忙抓过身侧守门的侍卫,问道:“昨夜有人进了将军的营帐?”
侍卫道:“没啊没啊!昨夜只有那条狗进去过!千真万确!昨晚岐山姑娘特意叮嘱不能让人打扰将军休息,我们不敢放任何人进去的!小的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家伙天打五雷轰!”
沈谛这时也觉得有些诧异,想来申玉颓那个样子是打不过守卫的,那他是如何绕开守卫进了营帐的?昨夜她连他何时进营帐都不知道,仿若他能穿墙而入。
“或许是……离魂。”岐山插嘴道,“不是说人若是思慕到极致会有魂魄出窍,远赴千里去看自己牵挂之人,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岐山咂舌道:“这申玉颓也真的是个情种啊!”她说的煞有介事,连银沱都陷入了沉思。
银沱:“昨夜殿下是疼昏了些时候……”
“啧!”沈谛嗤笑,“隔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亲没亲等你家殿下醒了问问不就行了!还什么离魂,子虚乌有的事也信!”
“我才不问呢!”银沱眼神飘忽,“谁知道你们亲完还干了些什么?”
沈谛一脸无语。
“我这样——”她拍了拍自己的腿,“能作甚么?”
“那我怎么知道!”银沱耳朵一红,转身溜了。
他这一打岔,帐篷内的沈国昌也睡醒了。呜呜叫着钻出了帐篷,伏在沈谛的膝盖上伸懒腰。
“重死了,起开!”沈谛一抖膝盖,“睡那么死,昨晚来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沈国昌委屈地哼哼唧唧,转身朝着山坡上跑去了。山坡上落满大片的阳光,上面躺满了晒太阳的狼狗。这狼狗群居然也能和人类如此和平共处!
“走吧!也推我四处走走。”
陈常应是。岐山慢悠悠跟在身后。沈谛感叹难得有这样的悠闲的日子。三人慢慢行至一处山坡上,青草茂盛开满了嫩黄色的小花。
风过处,花香清浅。
“咳咳……”陈常压抑地咳嗽两声,自我调侃道,“人老了,中了一箭就不行了。”
沈谛捏揉着自己的腿,问道:“你中的毒杀阁都清不了吗?”
“清不了。”岐山吐出嘴里的草,“他中的毒太罕见,杀阁里都没人见过!这毒也不损害其他脏器,就专伤人肺,先是咳嗽再到咳血最后吸不上来气活活憋死。”
陈常苦笑,沈谛听完沉默了许久。杀阁都解不了的毒,几乎意味着没有什么希望了。
“陈常,我对不起你。”她说,“若不是我你也……”
“若不是将军我还是个无名无姓的小卒子。”陈常抢断沈谛的话笑道,“若不是将军提拔,我一家老小也不可能在这乱世活得丰衣足食,我死后在史书上都有名有姓,我知足了。将军莫要自责!”
沈谛隔着面纱望向东方的新日,黄灿灿的,整个大地都像是崭新的。可是她身边的人伤的伤,死的死不知几几。
沈谛取下了自己的面纱,凝视着那新日,刺得她眼睛生疼却流不出一滴泪。
“你疯啦,眼睛不要啦!”岐山夺过沈谛手中的面纱帮她盖上。
沈谛抬手挡住,她侧身看向陈常。
“陈常,你老家在哪里?”
“我啊,我老家在皋城,和将军的外公是同乡。我就是林老将军带出来的兵,我……”
“陈常。我封你为镇北城太守,领二十万军驻守长白关如何?”沈谛目光坚毅。
陈常喉咙上下,迟迟不应。
沈谛又道:“长白关内外地大物博,水草丰茂。只是这些年打仗糟蹋了许多好地,你领兵在边关,前两年开垦旧地恢复民生,后两年练兵做邗朝储军地,如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常低头道:“将军,我命不久矣,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沈谛并不应答,只是说:“我领兵打仗有些年数了,待在长白关的日子比在大京多的多。大京城内风云莫测,我终归会卷入那风波中,而那时便只有长白关镇北城是我的后盾。陈常,我知道你忧虑重重,但思来想去我只能信你。我助你做镇北城太守,是望有一日你能救我一命。今日你不应我——便是眼睁睁看着我死。”
陈常嘴巴微张,最终露出一抹笑。
“将军你这张嘴真的是……”他摇头。
“伶牙俐齿、黑白不分!”岐山补充道,说完将面纱盖在沈谛面上。
陈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复又郑重跪下向沈谛磕头道:“鄙人皋城陈氏,谢将军赏识!愿为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谛扶起他。
“是我该谢你。”
病中无事,沈谛趁着午后消食逛到了申玉颓的帐篷里。两个帐篷离得不远,但他的明显更大更精致,甚至在帐篷不远处专门搭了个小厨房。
沈谛来的巧了蹭到一碗鸡蛋羹。她捧着碗进去时,申玉颓刚刚被搀扶着起身梳洗,鬓角仍是让冷汗浸湿。
沈谛也不出声,静静吃着蛋羹,坐在轮椅上看他。这个人连生病都是如此好看,如同一盏易碎的琉璃盏。伺候他的银沱恨不得自己多张出两只手护着。
“好吃吗?”申玉颓落座床榻,肩上披了雪白闪银的狐毛大氅,更衬得他面如白玉。
沈谛搁下碗勺,叮当清脆的瓷器碰撞声,道:“怎么就能猜到是我?”
申玉颓露出一抹苍白的笑。
“除了你还有谁敢在我这里如此肆无忌惮。”
“那您可真威风。”沈谛转动轮椅上前,“眼睛还疼吗?”
“疼。只不过比前几日好多了,尚且能忍。”
申玉颓接过银沱手里的碗,吃了两口连手都在抖。碗勺相撞声繁杂,银沱眼疾手快地接过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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