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庭院,已经被破坏得没有任何可躲藏之处。
他蹲着身体,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橡树,那茂密的枝叶倒是可以暂时隐藏。
瑞恩慢慢直起腰,从枯萎的植物上方露出眼睛,观察了一下还在夸张地呐喊着的加尔鲁什,然后转身蹲下,以一种很不雅观的姿态飞快地挪动到大树旁。
他将盾牌护套穿到臂弯处,长剑插入腰后的皮带上,像只猴子般攀了上去。他找了个枝叶浓密之处紧抱树干,坐在水平伸展的树杈上。然后无声地长长呼了口气,开始透过枝叶缝隙观察下方的情况。
此时加尔鲁什高声说了句,“你,干得好!当然,你们,都干得不错。”
瑞恩点点头,心里稍稍踏实了些,因为兽人没见过猴子,也就不知道人可以藏在树上。
他聆听着加尔鲁什冗长兴奋的演讲,终于,一声响亮的“Gol’Kosh!”
“Gol’Kosh!”众兽人不知是真爱听还是习惯地恭维,反正变得群情激奋,都从腰间摸出斧头,伸向天空挥舞着。
瑞恩摇着头,兽人,太容易被蛊惑了,兽人史就是被蛊惑史。若说蛊惑来自于外界,那加尔鲁什又算什么呢。他并没有像古尔丹那样,被基尔加丹、被麦迪文所诱惑。加尔鲁什在未来,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当他被击败并送往潘达利亚接受审判时,他依然口吐狂言,激怒了联盟部落的所有领袖。历史上从没任何一个人,能被这么多人同时厌恶着、声讨着。这太不可思议了!
瑞恩看着树下,几个兽人将死掉的兽人抬走。但并没过多久,噗通一声传来——显然尸体被随手抛进了暴风运河。此时的兽人,完全抛弃了他们的信仰和习惯。
在德拉诺,他们的先祖遇到战死的兽人,总是像对待伤者那样,恭敬地运回营地,精心挑选干净的柴火。
大家围坐着尸体,萨满吟唱着,引导着亡者的灵魂飞向圣山沃舒古,去投奔故去的祖先。
在那里,在清澈的地下圣水池边,先祖之魂会微笑着迎接每一位到来的灵魂,并教会他在未来如何护佑生者。
这才是兽人的本来面目,而绝不是现在这样。
原始的兽人,他们崇拜强者,但也尊重弱者,绝不杀掉放下武器的人,更不会屠杀妇女儿童,那在他们看来,是没有任何荣耀的,是卑鄙无耻的行径。
那样的行为,将得不到先祖的护佑,得不到萨满之道的祝福,以及无法得到风、火、水、土四种元素之灵的回应,他们的法术会失败,他们的伤痛会无法医治,在死后,他们将无法融入先祖之魂。
想到这些,瑞恩向树下寻找着加尔鲁什的身影,那个此时仗义且有勇有谋,那个未来残忍得不放过妇孺的恶魔。
瑞恩的心变得木纳,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剑刺死他,还是像家长一样教导他?
重要的是,按照他的生命轨迹,未来会令艾泽拉斯生灵涂炭,肯定会波及自己,让自己这个外来人也不得不过上动荡凶险的混乱日子。
瑞恩的手松开树干,伸向腰带上的长剑。
他必须做个了断,就是这个时候,趁着彼此还不算了解,趁着还没经历什么导致生起更深也是更可怕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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