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许久不见陛下,如今在这西山行宫之中能再度得见天颜,实在是幸事!看陛下这精神头又比以往的要足了许多,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高高的露台之上,立阳长公主身穿着一袭紫色的宫装,雪白的发丝整整齐齐地挽在头上,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与上次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判若两人。说到底,立阳长公主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如今从安宁郡主的死亡中走了出来,便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华贵。而倒是被她如此奉承的萧奕,整个人看起来却老了不少。
“到底是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这些日子,朕总觉得身子疲惫,没什么力气。”萧奕说着,又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每每到了黄昏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小睡一会儿,以前也不曾这样,这也是怪了。”
“陛下成日里将自己关在太和殿里批折子,难得出来走走。朝政繁忙,陛下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牵挂国民,可也该好好的爱惜爱惜自己的身子。”淑妃穿着水蓝色的宫装,看得出来她今日也是用了点心思打扮的。整个人虽然依旧是往日孤高出尘的气质,但鬓边的一朵金色掐丝海棠却又为她添了几分柔和与妩媚。她伸出纤细的手,放在了萧逸的肩头,替他按了起来。
“到底是淑妃娘娘有心思,前几日老身进宫同几个太妃说话,正碰上淑妃娘娘往太和殿里面送炖好的补品。”长公主捂嘴偷笑,和几个老王妃一同咋舌,“再看看咱们五皇子,聪明伶俐,知礼节懂进退。依老身看啊,淑妃妃娘娘可真是担得起贤淑二字!”
“立阳长公主谬赞了,还是陛下垂怜我们母子二人。”淑妃柔和一笑,而萧奕也顺势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拿了下来握在手中,似乎颇为认同立阳长公主的话。这个举动让露台上各宗亲都窥见了一点圣意,于是乎对待淑妃和五皇子的态度愈发的殷勤。
与淑妃处的热闹不同,萧景崇孤零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这个位置安排的十分微妙,离萧奕隔着好几个桌案,甚至都排被排在了萧景明的身后。他看着面前虚情假意的这一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紧紧的握了起来。从前被众人阿谀奉承的对象都是他萧景崇,可母后崩逝,他被夺了亲王的位置后,这些人便见风使舵,转而拍起萧景明的马屁,当真是一群不识货的东西!
尤其是那个立阳长公主,今晨他从碧涛苑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负责安置院子的人胆大包天,居然将立阳长公主安排在了他的旁边。倘若在他权势正盛之时,这样的奴才少不得要拖出去打死的,可如今自己势微啊,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安排,只当看不见立阳长公主的冷眼和嘲讽。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些人终归是要死的,也就让他们再得意几日吧。萧景崇在袖中的手又松开,拿起桌上的酒杯,自顾自的着喝了起来。
“这眼瞅着都快要开席了,太子与太子妃呢?”萧长乐环视一周,发现萧景睿和顾若清的位置空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垂问旁边的青叶。青叶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萧景睿牵着顾若清的手姗姗来迟。
立阳长公主看见这二人携手而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出声讥讽道,“到底是咱们的太子殿下有排面,陛下都已然入座了,太子和太子妃却如今才到,不知道这又是什么道理啊?”
“劳立阳长公主关怀,因着本宫身体不适,这才晚了一会儿,还望父皇见谅。”顾若清含笑,冲着萧奕屈身行礼。
“你初次有孕,身子不适也是难免的。难得出来一趟,又不是在宫里,就别管那么些规矩了。景睿,快扶着太子妃入座吧!”与立阳长公主的想象不同,萧奕竟出奇的好说话,甚至一脸慈和的替顾若清解让他们二人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