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血月赤红,枯树野河滩,老鸦呱呱鸣,血红的眼珠歪头盯她一阵,扑扇着翅膀从枯黑的树枝上离去,夜色孤寒,飘落几片黑羽。
远处依稀有几盏灯火,在这渺茫的夜色中,山野河滩边,叫人如同扑火飞蛾,不由自主往那边移动脚步。
柳玉迷迷蒙蒙间,看向左肩通体漆黑,带有血纹的孤蝉,以及身边同样迷迷蒙蒙,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陈阳。
心中十分安稳,于是也不觉得害怕或奇怪,只是带着迷蒙的困意,飘飘荡荡往灯火的方向过去了。
石屋中,陈阳拥着柳玉正睡得香甜,只是似乎梦里有些寒冷,两人抱得更紧了些,床边木柜上,雪白的蝉已经浑身漆黑,如同暗沉的夜色一般,只有眼睛变得洁白如玉,不复黑水晶的模样。
此时山脉中正是深夜,明月皎洁如白玉盘,幽暗山影重重,妖兽吼叫,邪祟哀嚎,混杂凄厉风声,叫人听到就心中惊惧。
灯火处喧嚣嘈杂,氛围热烈,到此间后就感觉十分亲切,灯火照在身上也十分温暖。
柳玉牵着陈阳的手,两人紧紧挨在一起,面上仍然一片迷迷蒙蒙。
只是紧紧握住的手让他们知道彼此的不平静,一群猫头鹰似的东西扑闪着翅膀从两人身旁飞过。
人的头颅,长发编成了两扇翅膀,面色惨白如纸,脖子下面还在滴着腥臭的黑血,一群发翅鬼掠过两人身边,留下一地腥臭。
这一处地方散乱着摊位和店铺之类的建筑,杂乱无章没有定论,有的挤在一起,有的远远分散,地形也是千奇百怪,土包上,水坑里,火堆旁,甚至枯树上,移动的板车上,大大小小的摊位店铺,各色各样的奇诡货物,千奇百怪的店主与路人。
陈阳和柳玉就这样迷迷蒙蒙,随意的飘荡在这些摊位店铺的空隙处,好似两只没有凭依的孤魂。
看着某个摊上挂着一串串眼珠,好似葡萄,人眼,兽眼,甚至通体漆黑的鬼眼。
一个斗篷人站在那摊位前看了一阵,挑出一串满是恐惧的人眼,将自己的肚腹破开,取出一道哀嚎的邪祟身影,递给了身上长满眼睛的摊主,随后迫不及待的将那串眼睛放入肚腹,腹部的巨口张嘴大嚼,汁水爆浆四溢。
柳玉看到这景象,紧紧攥着陈阳的手,随后慢慢飘到一处茅草屋前,屋后有片菜园子,长满了狰狞怪异的漆黑草木,血红花瓣枝丫。
院里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柳玉忌惮的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再迷蒙,发出一阵喑哑的声音:“前辈为何将我们招来此处,可是有遗愿未了?”
那老婆婆面色复杂,看向她肩头的血纹黑蝉:“闻海不愿放弃在此处拥有的二阶后期的力量,想要继续庇护我,它说不过我,就把你们叫来了。”
陈阳这时插嘴说道:“二阶后期?闻海不是为了养你的残魂从二阶跌破到一阶了吗?你还说用你的魂魄助力,它也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二阶,怎么现在就成二阶后期了?”
老婆婆叹口气说:“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闻世蝉的特殊之处。”
“蝉之一物,多年深埋地下,身处冥世,一朝出世,还阳去阴,同时有生死之性,闻世蝉既闻人世,又能听阴世,修为也可在生死两世间互相传递。”
说到这里,柳玉也明白了过来,轻声接话:“你死之后只剩残魂,它为了在阴世庇护你,将大半修为转入此间,晋升到二阶上品,阳世之能丧失大半,只有一阶上品的能力了。”
老婆婆无奈点头:“正是如此,可我已为它找到新主人,你是活人,哪里需要这阴世的力量,它需要恢复阳世修为,达到二阶为你助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