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容病了,那日去了石佛庄,第二日回程的路上,淋了场雨,回来便发了烧,一病不起。
钱婆婆为她找了大夫来看,大夫也只说是淋雨染上了风寒,只能慢慢将养。
大夫开的药吃了不见好,自己在拼夕夕上买的药吃了也不见好,姜云容便知道,自己这病不在身上,在心上。
千秋节那日,姜云容的胭脂铺一炮而红,接连几日,口口相传的客人络绎不绝。
缺了她,少了人,琉璃她们更是忙得团团转,钱婆婆便把安家的大丫叫了去帮忙。
琉璃是胭脂铺的掌柜走不开,钱婆婆便想和琥珀回来轮流照顾她。
姜云容将她们都赶了出去,笑道:
“我就躺着,有什么好照顾的,你们快去招呼客人吧。”
不仅没让钱婆婆照顾,钱婆婆上楼来说,静王世子来找她,问她见不见,她也没见。
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力与人多说话,若是去见静王世子,她就得起床梳洗,换正式的衣裳,给他行礼,和他说话,哄着他。
她现在不想见人,朱家的人,皇家的人,尤不想见。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皇权之争更卷更惨烈的事情吗?
皇权之争,这个世间最顶尖的游戏,适合野心勃勃之人,但绝不适合她。
她手上的那个催命符若拿出来,落入野心家手中,不知又会在这世上掀起怎样的波澜。
另外一个姜云容的意思她也知道,她担心这属于姜家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所以一定要让她藏起来,这便是她的执念。
没有地方藏东西会比她的空间更安全,姜云容决定一辈子都不拿出来,就让它永远在她的空间里,谁也不告诉。
哎,说好了躺平不卷的,姜云容有点想离开京城了,去个山清水秀,天高地阔皇帝远的地方,远离这些纷争,吃喝玩乐,开开心心过一生。
但像她这样年轻有钱的女子,独自一人离开京城,不用想也知道,不仅走不远,下场还会很惨。
她需要能保护自己的力量,至少能护着她安全到达她想去的地方。
想到这里,姜云容翻身从床上起来,到书架取了各县的地方志和舆图,一张张打开看,铺得满房间都是。
去北边?京城就是北边,再更北边不能去,又冷又资源匮乏又总是打仗,一不小心被游鞑掳走就死翘翘了。
去南边?南边也去不了,闵州有个小县,上月海寇上岸,杀了好几千人,京城这几日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就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离南边还是远些。
去西边?西边好像还安稳,没听说有什么战事,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个时候又没高铁没飞机的,进蜀地,那样多的群山,那样难走的路,她担心自己死在路上。
去中部?沧州姜氏作乱,她既然要远离皇权之争,离作乱的姜氏,自然是越远越好。
那就只剩,东边,姜云容把目光看向苏杭之地,那就只剩,下江南了。
她记得她好像买了钱塘县的县志,好像是放在书架最上层了,正在那儿垫脚要去拿,身后有人问道: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呀!”
姜云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却见静王世子朱星扬踩在窗户框上,一跃跳了进来。
“你怎么会从这里进来!”
姜云容真是要被他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