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再次上书,可面对的结果就是裁军。
若是不从,留必然会背上“有不臣之心”的罪名。以眼下花城和滇池军的境况,难道要他到时候任人宰割吗?
羽先生正色道,“王爷,今年花城丰收,税收已缴纳完毕,这部分粮草倒是能解燃眉之急。现在的问题不是当前,而是往后。”
滇池王已经压下了心头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苦恼,“花城苦寒,只靠百姓种粮,税收只够吃一季,还说什么以后?”
吃一季,还是在丰收的前提下。
驻守边关的将士,的确有很多是他从黔地和蜀地连蒙带坑地弄过来的,可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已在花城安家落户,他们的家人同样也要吃喝。
若是没了粮饷,这些人要怎么办?
羽先生提醒道,“王爷与皇帝翻脸惹了皇帝忌惮,虽说归根结底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但苏大人却是最直接的原因。老夫知道,王爷不是那等怨天尤人的人,不过苏大人在民生上颇有见地,说不定会有我们想不到的办法。”
滇池王能得到十七万将士的拥护和百姓的爱戴,说到底靠的都是军功。
论打仗他有本事,治理花城,有羽先生在也没问题,但落到致富道和民生小事,就有些苦恼了。
应该说,整个滇池王府的属官都是如此。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滇池王的心腹,而心腹,都是从当年的生死之战中培养起来的。
滇池王捏了捏眉心,“已经让人去请了,只希望他能想出办法……本王和皇帝就算有再大的仇,也不能在这时候打起来。”
羽先生脸色一变,“难道是外族见朝廷兵力被西北牵制,意图……”
滇池王只沉着脸摇了摇头,眼睛朝窗外望去,外头并不冷,他心里却阵阵发寒。
羽先生也没再说话,只顺着滇池王的视线往外看去。
他忽然想起两人初遇的时候。
那时残存的族人刚刚逃到岭南安顿下来,他不顾众人反对,孤身一人狼狈不堪地来到了花城。
当时滇池王才六岁,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却不得不被送往军营,跟着彭千总习武射箭,早出晚归。
他从那时起就陪着滇池王,亦师亦长,原本的满腔仇恨在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甘同苦的日子和烽火中一点一点淡去了。
皇室宗、亲阁老重臣,个个只会用阴诡伎俩对付自己人,哪有这群将士可爱?
后来,那些人都成了他的兄弟。
再后来……羽先生一闭上眼就能想起那场惨烈的战争,身边的朋友、昔日的同僚一个个死去,一个个被象群踩踏得血肉模糊……
他放下仇恨,与将士们一同守护大魏的国土,可现在,朝廷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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