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亮。
沈皎虽然醒了,但梦境里那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提剑少年依旧历历在目。
床边的暴君逆光而站。
姬厌弯着腰,神色阴沉的替她拭去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
他肌肤还是那么病态的苍白,许是彻夜未眠,眼尾恹恹的红。
通身的黑袍被窗边的暖风吹成层层涟漪,周身寒气太重,像一团压抑十足的黑云。
而衣裳上那簇簇盛开的金丝蔷薇,也被衬得格外妖冶。
沈皎睁着眼睛,瘫在床上,放空大脑,静静望着姬厌发呆。
他的眉目要比梦中少年时期的时候硬朗些许,也更发妖孽冷峻,更发的不开心。
处境也是一个天,一个地,截然不同。
哪怕沈皎心怀侥幸不想承认,但她可能,真的是阴差阳错梦到了暴君的以前。
所以?
堂堂一个皇子,出生就在罗马的高贵身份,会有那样的过往?
这会是暴君一心想死的原因吗?
“为什么不说话?做噩梦了?”姬厌擦完眼泪,语气森然而暴躁。
如果仅仅是因为做噩梦而被吓成这样,他才想不明白。
沈皎既然能若无其事的在他这种人身边睡到自然醒,如何会害怕噩梦?
众所周知,他可比噩梦更为可怕。
这一夜的炸毛仓鼠睡得并不好,翻来覆去,呼吸急促,豆大的汗水浸湿了碎发。
暴君睡眠不好,不知沈皎梦到了什么,如此难受。
她睡不好,他也睡不着。
于是,姬厌干脆在床边看了沈皎一整夜。
沈皎瞧着暴君,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梦里的事情确实很可怕。
但她焦虑的不是其中的残暴和血腥,而是……
就算在梦里,哪怕当做一个幻想中的假设,她竭尽全力,终究也没能救他一次。
而摇头则是因为,梦中的少年是他。
尽管是与他满路荆棘,腐烂溃败的从前相见,她也想将一切称作有幸。
她无法做到残忍,自私的要求姬厌再次将自己完成的剖给她看。
山月迢迢,难知心事。
她咽进悲欢,不想将有他的梦称作避之不及的梦魇。
这仅仅只是……
属于她一个人干枯无力的贫瘠心事。
……
梦里沈皎看见制造鸟笼的罪魁祸首,正是几位长老的孩子。
于是,很多事情便想通了。
青竹长老不管云雾剑阁死活,也要整换脸这一出,明面上是给胡柔柔报仇。
实则是将其作为仁义道德的幌子,而真正想法则是要给死去的儿子报仇。
暴君杀了几位长老的宝贝心肝。
考虑当时刚不过,几位长老不得已蛰伏多年,然后发现,现在更是打不过姬厌?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仇恨转移她这个软柿子身上?
沈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莫名奇妙挨了算计,换做谁心里都不舒坦。
子不教,父之过,儿子犯的错,老子来还。
于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沈皎叫上醒睡梦中的顾谙,组团套麻袋去了。
“朋友,带了几个?”沈皎蹲在墙角问,夜行衣裹着她,只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顾谙十分壕横的从身后摸出一捆麻袋,“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直接麻袋自由。
这下,沈皎放心了。
沈皎现在对自身的内力可以运用自如,和顾谙一道悄无声息的在长老阁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