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吧嗒——”一声脆响。
梁珩手中的毛笔忽而失力掉在地上,洁白如雪莲的长袍被蹭上一抹刺眼的墨痕。
“沈妹妹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他垂下眼帘,用干净的手帕有一搭没一搭的擦拭手上不慎染上的墨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梁珩这震惊的神情和动作,无一不彰显出一个信号——
暴君的生世属于皇室禁忌,多半是“提一句,砍一颗脑袋”那种严重程度。
沈皎一时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坚持继续问下去。
直觉告诉她,坚持下去,梁珩肯定会告知她答案。
她忽而想起暴君提起那女人时厌恶和冷漠,虽然语气不甚明显,她也察觉到了。
沈皎摇了摇头。
她的确想了解姬厌更多,但如果这是连暴君自己的排斥过往,那就不必再提了。
反正她也不是很好奇。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看沈皎主动失了刨根问底的欲望,梁珩这才松了口气,悄悄擦掉掌心上的冷汗。
就在这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噔噔传来,感觉来人每一步都有把地板踏出一个洞的冲动。
看门小厮气喘吁吁,累得门框都扶不住,“沈姑娘……您快去看看小少爷,不得了了,他被您大哥给挟持啦!”
大哥?
梁珩疑惑。
沈妹妹一个孤儿哪来的大哥?
沈皎同款疑惑。
我一个孤儿哪来的大哥?
啊不对,目前应该不算是孤儿了,顶多是小蝌蚪还没找到爸爸妈妈。
等等……
沈皎灵光乍现,眸子微眯。
她虽然没有大哥,但她却记得沈清野心心念念要找道上的大哥来收拾她!
“好啊,都追到南疆来了,竟敢欺负你沈姑奶奶的朋友,简直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
沈皎猛的一拍桌子,二话不说回屋提着青琅剑,气势汹汹奔去。
这瞬间的沈妹妹,梁珩感觉像极了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
沈皎身后跑得鞋底冒火花,白眼直翻的小厮扯着嗓子一个劲大喊。
“错了错了,方向跑反了啊姑娘!”
梁珩目送那道清瘦的丽影消失。
然后,目光极其复杂的落在碎成渣渣的桌子上。
嘴角止不住抽搐。
梁珩跟个操心孩子教育的老父亲一般,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看看!看看!
靠近陛下的沈妹妹,到底学会了什么!
梁珩拿着扫帚打扫桌子的残骸时,一抹阴嗖嗖的黑影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他跟前。
梁珩背脊发凉,眉心一跳,“陛下。”
“告诉她。”
姬厌眉眼弯弯,像一个精心准备恶作剧的稚嫩孩童。
他嗓音寒凉,“把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梁珩,你猜猜看,届时她的表情会有多有趣?”
这话题多说多错。
梁珩认真扫地,摇头不语。
他想,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热爱过打扫卫生!
梁珩不语,姬厌笑如暖阳,反而心情很好的样子,自言自语。
“会觉得厌恶还是恶心呢?”
不知想起什么,暴君突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炸毛仓鼠知道这些肮脏又恶心到尘埃里的事,一定会下定决心刺杀他的。
姬厌笑眯眯的摸着手臂上新旧交错的疤痕。
如此,一切终将会回到正轨。
桌子被沈皎拍碎了,暴君便把魔爪伸向剩下的几把椅子。
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