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结,正巧传来珍珠门帘撞击的清脆声,沈皎抬头,果真看到姬厌进来。
她唤了一声“陛下”,小跑过去。
“当心脚下。”姬厌接住她,漫不经心的勾唇道:“怎么一靠近孤就浑身乏力,软绵绵的,嗯?”
沈皎只当听不懂他的打趣,“不是说好弹完这曲就出宫吗?快走快走。”
这段时间整日沉迷于学习,她都快把这深宫当做封闭式管理学校,出宫望风就当短暂放个周假,颇有几分期盼。
“这么着急,是不喜欢待在王宫吗?”姬厌目光微凉,语气也变得怪异。
喜不喜欢待在王宫这个问题对沈皎并没有想过,大抵是暴君并未恪守规则,出宫甚是随意,在她眼里,这里不过是个更大更富丽堂皇的府邸。
姬厌直勾勾望着她,又问一遍:“是不喜欢待在王宫吗?”
对上他的目光,沈皎诡异的察觉出一丝委屈与无奈,她摇头:“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对我来说,这里同琅琊关,行宫都差不多,横竖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因为这里有陛下,那我就勉强喜欢这里吧……”
她说的有理有据,絮絮叨叨念个不停,活像那念经的小尼姑,姬厌失笑:“停,孤知晓了。”
“真的吗?”沈皎打量着他。
“真的。”姬厌垂眸,抬手把炸毛仓鼠纠缠在一起的发饰仔细整理开来。
“走吧,孤带你看戏去。”
“走走走!诶喂!姬厌,你别走那么快,等我穿鞋啊。”
“快来,追上孤,孤就背你。”
寂静的宫墙下,风吹落花摇曳间,岁月静好两人影。
有一娇女眉眼弯弯盛新月,青年背着她,任由她顺手摘下枝头花盏插在发间。
“淘气。”他笑道。
……
王城安伯侯府中,气氛十分低沉,就连含露吐蕊的花木,也焉哒哒的。
门院内整整齐齐跪倒一片,沈语看了一眼王福的神色,又望向安伯侯。
“侯爷!你看在我喊了十多年爹的份上,就放我走吧,我才十六,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宠着长大的宝贝,因为他人的过错而死吗!”
这下竟是连爹也不喊了,安伯侯你你你你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什么他人的过错,臭丫头明明和我们才是一家人。”沈清风不屑的撇嘴,小声嘟囔。
沈老夫人被自私自利的沈语气得呼吸不畅,颤抖着身子险些跌倒。
“要走赶紧走!要走赶紧走!全当我安伯侯府这么多年,养了条喂不家的野狗!”
“我自然会走,还请王公公给安伯侯府点时间,写一封决裂书。”既然撕破脸,沈语也不想在虚情假意的讨好沈家人。
四花宴在即,她马上就要飞黄腾达,就算没有安伯侯府庇护,她独自闯荡也能风生水起。
她仔细思考过了,就算安伯侯府不诛九族,也是惨败收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种落魄的贵户还是早点断绝关系为妙。
免得日后赖上她,吸她的血,啃她的肉!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王福自始至终没有插嘴,静观其变。
若非这场戏他也得跟着唱,非得搬把椅子,嗑着瓜子,翘起二郎腿看热闹。
也不知陛下和姑娘可到了?
这种好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后悔莫及啊。
安伯侯看着自小宠爱到大的女儿这般决绝无情,心顿时凉了半截,好似被利刃挖心,心痛得无法呼吸。
秦氏看不过去丈夫的优柔寡断,蹙起眉,做主让人取来纸币递给他。
“写不写?不写我写了?”